宴會廳中,陡然一陣黑暗。
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唯有一束光從天花板打下來,照亮了典禮台上的主持人。
“各位,接下來要介紹的是我國國寶級的日本畫巨匠,如月峰水先生的作品!”
一人多高的投影幕布從上方降下來,光芒亮起,幕布上麵出現了四時的富士山美景圖。
賓客們全都轉頭看過去,送上了禮貌的欣賞和讚歎。
安室透單手托著托盤站在角落裡,當有人招手時,他連忙走過去,給那位貴賓換了一杯香檳,然後退回到黑暗中的角落裡,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不遠處的北原蒼介。
他又想起了上一次自己產生的懷疑——北原蒼介……或許就是影貓本人。
至少他們之間,存在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這段時間他利用黑衣組織和公安警察的力量都搜集了一些資料,但是這些東西都似是而非的,要說他不是影貓,確實能找到一些值得懷疑的地方;但要說他是影貓,所以的疑點又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
作為警察,安室透很清楚,其實絕大多數人都經不起調查,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不能輕易給任何人定下罪證。
因為他一直在調查“影貓”的事,這一次琴酒召集助手對付影貓,就把他也叫來了。宴會開始的時候安室透沒看到北原蒼介,還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在遲到了一段時間以後,他還是到了這裡。
清楚琴酒在這棟樓裡都做了什麼布置的安室透有些擔心。他站在黑暗中,避免自己被北原蒼介等人認出來,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貝爾摩德的方向。
——有她在現場,就算他想要提醒北原蒼介他們提前離開,都沒有辦法……
好在這個宴會廳裡的人都是社會名流,有些人或許還跟組織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就算是琴酒,也不能不管不顧地把他們用一場煙花都送上天。
彆著急。
安室透耳邊好像響起了曾經好友勸他的話。
彆著急。
離爆炸還有很長時間,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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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大樓內,鬆崎銀次緩緩擦著白鞘刀,平複著自己滿身的殺氣和急促的呼吸。
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倒不是因為緊張或者恐懼,而是因為剛才高強度的對戰,大量的腎上腺素讓他直到現在都還冷靜不下來。
他的腳下趴在一個男人,地上散落著許多槍(械)的零件,溫熱的血液緩緩擴散開來。
七個。
從樓下到這個房間,一共有七個人倒在他的刀下。
最開始的兩個人直到被砍翻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第三個人發出了預警和慘叫,之後便是一場苦戰。
這個組織的對手,跟他過去在鷲峰組碰到過的那些對手完全不同。
以前那些人總是亂糟糟地一擁而上,沒有隊形,也不講什麼配合,全靠著人數、力量和氣勢壓倒對方,手裡彆說槍了,連武士(刀)都沒有幾把。就算有槍,在政府嚴格管製的環境下,也不敢隨便拿出來用。
但這些人不同,他們既有著軍人一樣的默契配合,又有著亡命徒一樣的凶悍殘忍,訓練有素,彈藥充足。所以儘管才隻有幾個人,但給他製造的壓力也超過了以前碰到幾十個烏合之眾的時候。
手機鈴聲忽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鬆崎銀次看了看來電號碼,沒有立刻接通,而是深呼吸兩次、調整好自己的語氣和表情以後,才接通了電話。
“銀桑?”鷲峰雪緒柔和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還在上班嗎?”
“對,臨時加個班。”鬆崎銀次提著刀往樓外走去,嗅著空氣中濃鬱的鐵鏽味,他笑道:“北原少主讓我給那幾個小鬼上一課,可能會晚點回去。你早點睡吧,不要等我。”
之前元太他們在北原家上課的時候,鬆崎銀次覺得有趣,回家以後給鷲峰雪緒講過這件事。於是女孩一聽就忍不住笑起來:“那幾個孩子又闖禍了?”
“是啊!”鬆崎銀次隨口應著,想起了前兩天的事:“一個市議員死了,那幾個孩子居然跑到朝日野去查案,北原少主知道,就決定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忽然,鬆崎銀次目光一凝。
前麵的樓梯上,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姿勢跟之前比起來有些改變,地上的血跡也有些奇怪的痕跡。
“哦,是大木岩鬆先生的案子吧?我從新聞上看到過。”鷲峰雪緒猶豫了一下,還是求情到:“ano……銀桑?畢竟都還是些六七歲的小孩子,不要把他們欺負得太厲害啊!”
哭了吐吐了哭什麼的,還有寫了幾千上萬字的檢討什麼的,聽著就很不人道啊!
“好的,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而且這些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強……”鬆崎銀次一邊含笑說著,一邊全身放鬆地走過去。
地上的人猛地彈跳起來,一把槍指向鬆崎銀次,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就看到對麵的男人如同猛虎般撲上來。
手(槍)飛了出去,重傷的男人也被捂著口鼻按在地上掙紮。
“咦?什麼聲音?”鷲峰雪緒聽到一點動靜,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元太不小心打翻了東西,我過去看看。”鬆崎銀次語氣輕鬆地說道。
“好,你先忙。晚安,銀桑。”
“晚安,小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