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在地上攤開了大片的花,公路上車輛急刹,尖叫聲和刹車聲響成一片,撞到人的兩名司機一個急急忙忙跑下來,一個呆呆地坐在車上還沒回過神來。
警察、路人來來往往,眼前所見都是亂糟糟地一片。死去的人肢體扭曲地躺在地上,他看在眼裡,卻隻覺得心中暢快。
有人奪走了他手中的槍,並且把他壓在了地上,他沒看那人是誰,也沒去聽周圍的人都在喊叫著什麼,隻是看著那擴散的血跡、碎裂的玻璃、一動不動的屍體,想大笑……又想哭。
鬆田、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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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
鎖鏈被打開的聲音驚醒了躺在狹窄單人床上的安室透,他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去摸槍,隨後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才略微放鬆下來。
夢裡,他又回到了爆炸犯死亡的那天。此刻醒來,整個人依然沉浸在當時的那種心情中。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他也隻是單手托著額頭,沒有出聲。
金色的發絲遮住了男人的表情,也讓他難得地顯出了幾分脆弱。
“降穀桑……”剛走進門的風見裕也見狀,推了推眼鏡,無奈地歎氣喚道,反手關上了房門。
“我是不是很失敗,風見?”安室透輕聲道:“被仇恨吞噬了理智,甚至連自己的任務都忘到腦後……抱歉,對我的處分是什麼?儘管說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事情結束,理智回歸,被套上頭套壓往警局的時候,安室透已經注意到不少路人都拿著手機在拍照,猜到自己的模樣或許已經暴露了。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來,組織不可能不知道,臥底的任務已經沒辦法繼續了。多少人的沒日沒夜的付出、景光為了掩護他而犧牲了自己、還有他這七年的煎熬都隨之化為烏有。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他的一時衝動。
安室透沒有把責任推到通知他的北原蒼介身上去,他很清楚,不管彆人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做出決定的人終歸都是他自己。
所以他也沒有提自己往日的功勳——無論什麼樣的處分,他覺得都是自己該得的。
“降穀桑,”風見裕也問:“如果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你那時候還會做出這種選擇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知道……但假如你有第二次機會呢?”
安室透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疲憊地說:“……我不知道。”
風見裕也再歎了口氣,但心中竟然有一點輕鬆。
自從他知道安室透在審訊中逼死了嫌疑人之後,他就一直覺得這個比自己年輕的上司是個表麵溫柔、其實極為冷血的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甚至連人命也不顧及,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無形中被犯罪組織給同化了。因此風見裕也雖然極為敬佩自家上司的能力和忠誠,心底裡卻隱隱覺得他是個十分可怕的人。
然而此時,見到安室透不那麼優秀、也不那麼理智的一麵,他反而覺得親切了幾分,坐下來說:“降穀桑,你被免職了……”
安室透心裡一緊,手掌也下意識地攥住,痛苦攫取了他的心臟。
然後隨後,他就聽到自己素來沉穩可靠的下屬說:“……本來我是要這麼說的,但是事情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轉機。安室桑你的模樣並沒有出現在網絡上,似乎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太混亂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場車禍給吸引了。包括警視廳內部討論的重點都是一個叫佐藤美和子的警官,我們在經過這幾天的排查以後,發現您的身份真的沒有暴露。當然,安全起見,上麵還是建議您放棄臥底任務,不過具體的情況還是要您自己來判斷……降穀桑?”
風見裕也滿臉帶著笑容、期待能夠看到對方驚喜的表情,然而轉過頭後,卻迎上了安室透帶著殺氣的目光。
“風見……”
“……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