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床簾,眼前赫然是一張甜美燦爛的笑臉。北原蒼介猝不及防,差點兒一刀插過去,定睛一看,原來這是衝野洋子的等身抱枕。
北原蒼介:……
看樣子,這名黑衣組織的成員多少有點禦宅族的成分……
但是粉絲會把偶像的抱枕塞到床底下嗎?
他將這個抱枕拉出來,就看到了躺在床底裡側、呼吸微弱的安室透。
北原蒼介隻微微一愣,隨後乾脆將整張床都掀翻,先小心地檢查了一下安室透的傷勢。
很嚴重,嚴重到甚至讓人懷疑他為什麼還能活著。
可以看出悠樹已經給他處理過傷勢,但是他現在的狀態依然可以算是岌岌可危,額頭滾燙,手腳卻冷得像塊冰,身體也打著寒顫,口中發出微弱的囈語。
他需要立刻就醫,但是現在……
北原蒼介能聽到紛杳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但因為他之前所向披靡的威懾,那些人的速度並不快,到達這附近之後,幾乎可以說是一步一挪。
“卡片,我記得上次在我重傷的時候,你曾消耗點數,為我增加生命力。”
【是】
“那……你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救安室透嗎?”
【不能。任務卡僅與契約者有聯係,自由點數不能作用於契約者以外的人】
“但是他就要死了!安室透不也是支線任務的目標嗎?”
【在任務即將終結的時候,除了主角以外,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北原蒼介半蹲在安室透身旁,聽著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越來越微弱,心臟都難受得揪了起來。
不提他們之間的友情,哪怕這是一個未曾相識的陌生人,在得知他為正義的事業幾乎付出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卻還是矢誌不渝的時候,又怎麼忍心看著他倒在黎明到來的曙光之前?
他從背包中取出給自己準備的醫藥箱,開始給安室透處理傷口。
…………
房間外的走廊上已經聚集了十幾名黑衣人,他們看到被暴力踹開的房門,手中的探測器也發現了房間中的兩人。
眾人一陣激動,卻也不敢靠近。其中兩人架起了一支□□狙(防)擊步(防)槍,隔著牆壁瞄準了鏡頭中那個半蹲著的、紅色的人影。
…………
【放棄吧】
任務卡道:【你的治療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的體內在此之前就被注射了強力的藥劑。藥物在維持生機的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破壞他體內的細胞】。
“我知道,但他還沒有死……他現在還活著!如果我在這時候就放棄了他,那麼今後不管過多長時間,當我想起來的時候都一定會後悔。”北原蒼介淡淡地道。
…………
黑衣人們並沒有立刻開槍——之前的幾次遭遇已經讓眾人深刻地認識到裡麵的那個家夥到底有多麼難纏。為首的黑衣人打了幾個手勢,眾人一起戴上防毒麵具,然後輕輕地將一個小球放在地上,小球就咕嚕嚕地滾進了那個房間當中。
滾動中,小球銀白色的表麵旋轉著打開,並且發出極其輕微的“嗤嗤”聲。
這隻球的內部分開放置著兩種不同的液體,當機關啟動的時候,內部的隔斷打開,液體融合,隨後就生出一種極為致命的毒(防)氣。這種氣體哪怕隻吸入少量也能致人死地。即便戴了防毒麵具,但毒(防)氣隻要與皮膚有所接觸,一樣能夠侵入人體,區彆隻是死亡的過程會更加漫長而痛苦。
在場的黑衣人都穿著全身的防護服,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但裡麵的那個人卻並非如此。如果他仗著自己也戴了防毒麵具就粗心大意的話,必然會收到一個極為深刻的教訓。
至於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不管他是被挾持的人質還是對方的同伴,都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為了殺死那名入侵者,哪怕在場的人全都一起陪葬也是值得的。
——這個據點中的基層戰鬥成員大部分都如同曾經的庫拉索一樣被組織洗腦過,對他們來說,完成任務的重要性淩駕於任何事之上,哪怕他們自己的性命與之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眾人神色肅然地等待著,手指就扣在扳機上。隻要裡麵的人稍有異動,暴雨般的子(防)彈就會傾斜而出!
…………
輕微的機關聲對彆人而言可能比自己呼吸的聲音還要小,但是北原蒼介在一開始就發現了。他隨手將那枚球收進遊戲背包裡,低頭看著安室透虛弱的模樣,手指下的脈搏跳動幾乎快要察覺不到了。
他不動不語,甚至在槍口的威脅下都沒有乾掉門外那些黑衣人的意思。
好像忽然之間,他自己也喪失了生存的欲(防)望。
【難過?】
好一會兒後,任務卡上忽然出現了兩個字。
見它難得地展現出了人性化的一麵,北原蒼介卻並沒有調侃的心思,隻是疲憊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即使你很清楚,他與你來往的目的並不純粹】
“是。”北原蒼介頓了頓,道:“但是為了國家和民眾而不得不選擇偽裝自己,這是錯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