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丞相國舅的黨羽忍不住在金鑾殿上提出質疑:“皇上,皇子身份並非小事,可有證據表明,若是有人膽敢欺君罔上,可是大罪啊!”
皇帝冷笑道:“證據?朕便是證據,愛卿是在質疑朕嗎?”
話音落下,這官員便被人拖了出去,直接下獄。皇帝是以此種果斷的方式令滿朝文武百官閉嘴。
皇上又令太史令來,先編卷軸,再擇日昭告天下。
木已成舟,這件事雖然掀起軒然大波,可是卻在皇上的執意之下,一錘定音。而令文武百官驚愕的是,不知何時,鎮遠將軍、兵部尚書、雲太尉等人已經悄然站到了九皇子身後,要說朝廷中最難啃的骨頭莫過於鎮遠將軍和兵部尚書,這兩位持有兵權在手,並不結黨營私,也不是哪個皇子送去幾箱禮物美人便能拉攏的——可這九皇子,眾人皆以複雜的眼光看向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剛剛恢複身份,便讓這幾位打定主意站在他身後。
這樣一來,文武百官眼觀鼻鼻觀心,心中便悄然發生了變化……
朝廷中驚濤駭浪,京城中勢力更是陡然發生巨大變數。
而宿溪上線的時候,此事已經發生大半日了。她在地圖上找到崽崽,發現崽崽正在之前前往北境前購下的那一處宅院裡,當時匆忙之間先購下了,但是還未精心置辦。
此時似乎被皇帝封了皇子府,管家與禦林軍正在為他搬東西。
今夜要舉辦一場夜宴,皇上也會前來。
這會兒府邸的門檻已經快被踏破了,京城中無數官員前來送上賀禮,祝賀九皇子回來。
京城中便是這樣,巴結權勢,捧高踩低,先前與崽崽有過交集的人正處於巨大的震驚當中,萬萬沒想到,近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九皇子一事,原來真有其事,而且還是此次在北境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的鎮遠將軍部下的少年騎都尉!
識時務的官員才不管崽崽先前在哪裡做什麼,隻知道他如今是皇上金口玉言的九皇子,那麼便是九殿下,紛紛趕著上來逢迎。
九皇子府正門熱鬨非凡,官員紛紛道喜,而宿溪找了一圈,卻發現崽崽在側門那邊,似乎是在解決什麼棘手的事。
她將界麵切過去一看,隻見——
側門處有幾個禦林軍攔著稍顯狼狽的老夫人,老夫人用銀杖敲地,麵露憤怒:“陸喚,你忘恩負義,是我送你入朝為官,你明明是我寧王府的庶孫,怎麼就成了皇子了?”
寧王府的人今日聽到從金鑾殿上傳來的消息,心態就已經崩了,明明是寧王府的庶子,為什麼皇上說將他從小養在長春觀?他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九皇子?
寧王妃和陸裕安兩兄弟現在回想起當時對付陸喚時,不僅沒成功,反而還數次失敗,他背後像是有人在保護他一般,不禁都瑟瑟發抖,感覺天塌下來了一般。
他們得罪的如果真的是九皇子的話,那麼他們完了!現在想來,莫非,上官家倒台也和陸喚有關係?!
寧王妃等人又恨又急,可現在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根本沒什麼能力再去對付已經成了九皇子的陸喚了。
而其中,更加覺得眼前一黑、一片暈眩的是老夫人。
她從陸喚入朝為官開始,就一直指望著寧王府的這個庶子能出人頭地,為寧王府再次帶來榮耀。可萬萬沒想到,到最後陸喚的確是身份尊貴了,卻是轉身變成了千金之軀的九皇子殿下,而她還指著為寧王府帶來利益的棋子,卻頃刻間沒了。
她氣得暈了過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想倚老賣老來找陸喚討個說法。
但此時的陸喚今非昔比,身邊已然有了禦林軍,她連他麵都見不上一麵,於是她氣昏了頭,開始破口大罵,這才得陸喚出來一見。
九皇子府的管家是皇上親派,他盯著撒潑的老夫人,怒道:“寧王太妃,你可知當眾辱罵皇子是殺頭的死罪?你的庶孫已經戰死了,皇上自會善待寧王府,但若是你再哭鬨,便要全家問斬了。”
老夫人一口淤血卡在嗓子裡,死死盯著陸喚,和陸喚同歸於儘的心思都有了,她拚命擠過去,差點被羽林衛扔出門外。
陸喚抬了抬手,讓羽林衛住手。
老夫人便拚命擠上前,揪住他衣服,狠狠掐著他,睚眥欲裂:“是我送你入朝為官,你才有的今天!”
宿溪見老夫人掐崽崽的那一下,崽崽明顯皺了皺眉,顯然是被掐疼了。
她都有點憤怒,崽崽在寧王府的頭十四五年,這老夫人從來沒有過問過,哪怕崽崽死了,這老夫人也不會在意。崽崽自己從秋燕山拿到頭籌,踏入官場,這些都是崽崽自己爭取來的,和老夫人有什麼關係?!
老夫人從頭到尾給過崽崽的無非那一片柴院,可那也是崽崽自己舍命將老夫人從冰冷的溪水中救出來換來的!
她現在居然還來指責崽崽忘恩負義?她到底給過崽崽什麼恩情了?!
要不是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根深蒂固,宿溪這會兒都要把老夫人從崽崽身上扯開了。
“你與我沒有生恩也沒有養恩,何來忘恩負義一說?若不再鬨事、不再貪心妄想,寧王府不會有事,但若再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陸喚漠然地看著老夫人,緩緩將老夫人拽住自己衣袍的手扯下去,吩咐旁邊的下屬道:“送她回去好好頤養天年吧。”
老夫人看起來全部的希望都破滅了,頭發也白了,為何,她的另兩個孫子全都是一無是處的廢物,而好不容易以為可以靠著陸喚,重振寧王府當年輝煌,陸喚又根本不是寧王府的血脈!
都是當年生下陸喚的那個賤人!
老夫人已經失去理智,還要破口大罵,卻被羽林衛捂住了嘴,直接從側門拖了出去。抬著轎子送老夫人來的寧王府的下人見狀,都瑟瑟發抖,丟下轎子跑了。
……
九皇子府前門一片熱鬨,而側門卻是一地狼藉。陸喚低眉看了眼自己被老夫人揪壞的衣袍,皺了皺眉,轉身回去換。管家便匆匆吩咐羽林衛將整個府邸守好,不許再有人來撒潑鬨事。
陸喚進了屋,先捋起袖子看了眼,宿溪發現他胳膊全被老夫人給掐青了,他對這點小傷習以為常,倒是沒什麼感覺,但宿溪眼裡卻有些心疼。
沒有血緣關係的老夫人當初對他好一點,不過是利用他。有血緣關係的皇帝對他好一點,卻也還是承載著算計與利用。
宿溪見他一隻手不方便,給他捋了捋袖子,說:“我來了。”
陸喚擰著的眉驟然如同見到太陽一般,被撫平,鬆展開來,他笑著打開幕布:“你來了。”
宿溪一看他望過來,腦子裡就閃過禦花園那晚他灼灼的眼神,頓時又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隻是看著她。
“……”
兩人一下子又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宿溪好不容易壓住的臉紅心跳,莫名又克製不住地臉有些燙,她咳了咳,說:“疼不疼,你剛才怎麼不躲開?”
“疼。”陸喚幽幽歎了口氣,他在床榻上坐下來,抬起頭來,對宿溪道:“肩膀後側似乎還有一處,青紫了,疼得厲害,可我自己揉搓不開。”
宿溪眼皮子一跳,啥,啥意思?要讓她幫他揉的意思?
陸喚站起身來,解開外袍,穿著一身雪白中衣猶如雪鬆,他將中衣右臂袖子卷起,卷至肩膀處,露出線條乾淨淩厲的修長胳膊來,肩膀處的肌膚宛如刷了一層白釉。
宿溪:……!
宿溪差點以為他要脫衣服,但幸好他隻是卷起右邊袖子。
他看向宿溪,將肩膀後的淤青給宿溪看,再度重複了一遍:“疼。”
宿溪望著他乾淨有力的胳膊,臉紅心跳,結結巴巴地說:“自己揉搓不開,府上不是應該有丫、丫鬟什麼的嗎?你也知道我隔著手機力道沒輕沒重,幫你揉不好的。”
陸喚定定看著她,幽幽歎了口氣,又坐下來,垂著胳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我風寒不起時,你……”
他似乎思及往事,有些惆悵,再度重重歎了口氣。
宿溪:……?
不是,以前你是個白花花的團子,全看光了也沒什麼……但現在,怎麼看一眼修長有力的胳膊都叫人心驚肉跳呢。
“你前幾日那夜問我皇上,我說皇上天子無情,見異思遷。”陸喚抬起漆黑的眼睫,幽幽地道:“小溪你如今行徑,與天子也沒什麼區彆了。”
宿溪被他念得腦子嗡嗡響,見他揚起頭,還要幽怨地繼續說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宿溪頭皮都僵了,急忙道:“打住,打住!揉,我給你揉還不行嗎?”
陸喚抬起胳膊,耳根微紅。
宿溪認命地戳上他胳膊,戳了戳,然後又從商城裡弄了點活血化瘀的藥,點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這人還是個崽子的時候,做這些覺得再自然不過,但是現在光是看著他露出來的白皙肩膀,宿溪都有點發燒。
“唉……”陸喚見她遲疑,又要歎氣。
宿溪咬牙切齒道:“唉個屁,在揉了!再唉下線!”
陸喚視線移開,雖然竭力忍住,但眸子裡仍是漏了幾分亮意。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會穿過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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