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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咚。

三聲敲門聲並不重, 但卻沉沉的敲打在了兩人的心上, 一個是忐忑的中年男人,一個是寒寧。

略微有些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進來。”

小兵帶著中年男人開門進去,先是給屋內的人行了個禮,然後道:“這位先生撿到了一隻白狐。”

籠子裡的寒寧忍不住用爪子捂住了臉, 原本想要找個地方孤獨終老,沒想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又回來了,太丟狐了。

捂住自己臉的寒寧沒看到, 當上座那人的視線順著中年男人將他的籠子拎起來的時候, 從來都平靜如深潭的眸子瞬間劇烈的顫動了一下,要如果不是這些年早已習慣了在外人麵前喜怒不形於色, 他恐怕都失控的撲上去了。

見少帥盯著狐狸籠子臉色森冷,中年男人差點被嚇得尿褲子給跪了下來,顫顫巍巍道:“少帥,這,這狐狸是我撿的,不是我抓的,撿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好像受了傷一直昏睡,不是我打的。”

聽到受傷兩個字,容紹心口猛地一揪,當下便什麼都顧不得, 瞬間站了起來,聲音發沉道:“找獸醫來!”

小兵立刻出去找獸醫,中年男人拎著籠子不知所措都快哭了。

容紹上前,將籠子給接了過來,見裡麵的小東西竟然扭頭不看他,真的是好氣又好笑,但看樣子似乎傷的不重,於是提著的心也稍稍回落了一些,這才道:“你在哪裡撿到的。”

中年男人道:“天巨山上,天巨山上有一種石花,是一種非常名貴的藥材,我每年都會上去找石花來賣錢,前不久上去後我發現了這隻狐狸,雖然它的毛很臟,但,但應該是白色的,就是找到的時候這狐狸昏迷不醒,但還有呼吸,我就給帶下來了。”

他沒敢說,當時這狐狸都臟的看不出是什麼來,他差點就給殺了烤肉吃,隻不過這狐狸表麵沒什麼傷,但又昏迷不醒,他怕是中毒,所以才沒敢吃,後來撥動觀察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一隻狐狸。

聽到昏迷不醒的時候,容紹拎著籠子的手微微一抖,盯著籠子裡的狐狸腦袋臉色更沉了一分,一旁的中年男人更害怕了,整個人都快要怕的打擺子了。

很快獸醫便來了,獸醫也是這兩年因為容紹的緣故剛興起的職業,這年頭從事獸醫的人不多,基本都是給一些雞鴨牛羊看,像這種明顯是寵物的動物,那更是沒經驗。但他們的少帥喜愛狐狸,活蹦亂跳的還好,要是有些受傷的,少帥就會暴怒,尤其是麵對那些刻意傷害的,更是沒少殺人,但人殺了,狐狸也要救啊,所以慢慢的,有些醫治人的大夫就兼職醫治狐狸,今天來的這個就是回春堂的大夫,但也沒少醫治狐狸,也可以算是獸醫了。

容紹打開籠子,將裡麵掩麵不看他的小狐狸給抱了出來,以往光滑的毛,現在摸起來乾澀又結團,曾經很有肉感的小身體,現在抱在手中竟是一把骨頭。

看到他的第一眼容紹就認出來了,他的福寶,即便沒有對上他的眼睛,容紹也相信自己的感覺錯不了,這就是他的福寶,可是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這些年在外麵究竟吃了多少苦,餓肚子的時候是不是其實想回來卻沒能力回來,天巨山,距離天戎城並不遠,騎馬一天就到了,他們距離這麼近,他竟然從未想過要到山上去找,要是當年上山了,福寶是不是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容紹心裡想了很多,又是惱恨福寶的不告而彆,又是心疼他這些年遭的罪,又是暗恨自己為什麼找了那麼多的地方,近在眼前的山上竟然沒有去找。

在他臉色變換的時候,獸醫已經給狐狸簡單的做了個檢查,隻是麵有難色:“這狐狸並沒有表麵傷痕,身上的骨頭內臟觸診下來也並未發現問題,這麼虛弱的樣子,很有可能是餓的。”

容紹聞言,麵色更冷了,儘管心中的情緒翻湧,但手上還是穩穩的將福寶抱了起來,喊來門口站崗的士兵:“去煮一碗雞絲粥,多點雞絲。”

士兵連忙應是,轉頭跑去夥房吩咐煮粥,見福寶四隻爪子垂吊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不肯睜眼,容紹真的很想掐死這隻沒心肝的狐狸,但哪怕心中再恨,還是舍不得。

揮手打發了中年男人,讓他去外麵領錢,中年男人以為也就領十來塊大洋,卻沒想到,竟然領到了一萬元的銀票,這可是銀票,他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銀票,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這一隻竟然真的是少帥找了這麼多年卻沒找到的那一隻,當下男人不止一次的慶幸,幸好當時多看了兩眼多想了一下,沒直接殺了吃肉。

在夥房煮粥的時候,容紹將狐狸的後脖子拎起來,絲毫不憐惜的扔在了一旁的小窩裡,既然大夫都說沒什麼傷可能是餓的,那問題應該不大,看著福寶餓成這樣,容紹是又氣又疼。

寒寧忍不住睜眼朝他看了一眼,對上的卻是對方冰冷的眸子,寒寧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容紹不止是長大了一點點,那通身的氣勢,讓寒寧有一瞬間恍惚的陌生,他到底在山上呆了多久啊,怎麼容紹變化這麼大呢。

正滿心疑惑的時候,那股暈眩再次襲來,腹中翻湧的更加厲害,寒寧艱難的爬起來,站在窩邊連連作嘔,但最終隻吐出幾口胃液,隨即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昏過去的瞬間,他好像聽到了容紹驚慌失措的喊他福寶,寒寧有些想笑,裝的再怎麼冷,還是他養大的那個容紹。

這一覺讓寒寧睡得各種不安穩,不斷有人往他嘴裡灌著什麼東西,有時候是黏糊糊的粥,有時候是難喝的藥,他覺得他其實不需要這些,餓雖然是餓,但其實也沒那麼餓,就是很累,很想睡,好像永遠都睡不飽一樣。

他這整日昏睡的模樣,看的容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森冷,滿城的大夫都被找來了,均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直到有個大夫猜測,是不是年歲太大了,壽限到了。

加上分開的這些年,福寶來到他身邊也有十來年了,一隻狐狸的壽命本來也就隻有十來年,可是那是普通狐狸啊,福寶是修煉的精,是生命比人還要長久的小狐仙,怎麼可能就隻有普通狐狸的壽命。

可是這樣毫無緣由的的昏睡,不管是喂進去的食物還是藥物最後都會吐出來,就算是狐狸精,這樣不吃不喝也會承受不住的吧。

找不到福寶,他滿心煎熬,找到了福寶,竟然更煎熬,看著睡得昏昏沉沉的福寶,容紹赤紅著雙眼,指尖溫柔的在他身上輕撫著,說著的話卻冷若冰渣:“你為什麼要回來呢,專門回來死在我麵前的嗎?福寶啊福寶,你是不是覺得當年的不告而彆傷的我不夠深?還是你吃定我拿你沒辦法?既然你要死了,那我乾脆送你一程,免得你這樣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