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母顯然被這一幕嚇到, 她在拍賣會中場休息來趟洗手間,卻這麼點背遇到了爭執動刀現場。
她臉色發白,一時忘記了反應, 顯然沒經曆過這種場麵。
好在拿出匕首的男人也隻是一時衝動, 他拿出匕首就後悔了, 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 白著臉苦苦哀求:“你把東西還給我,算是我借你的, 我不會不認賬。等公司周轉過來, 我肯定加倍還你……”
這幾天他連軸轉沒休息, 公司的事家裡的事,他快崩潰了, 才想過來求他, 可想到他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也是因為這人,他被對方語言刺激之下又生出憤怒。
可拿出匕首就後悔了,他不能出事的,他老婆孩子還等著他……
如果他出事, 他們要怎麼辦?
男人慌亂解釋, 就要收起匕首, 想再求求他, 可他麵前的人顯然也看出他沒打算傷人。
卻也厭煩這人一次次來找他。
到了他嘴裡的肥肉想讓他吐出來?想得!
這人眼珠子一轉,看到前方怔愣在那裡的夫人,很眼熟,尤其是身上的旗袍是專門定製的, 價值不菲。
能來這裡的非富即貴……
這人趁著男人神情慌亂雙眼發紅時,突然將自己的手臂往刀刃上一劃,與此同時, 直接將男人狠狠推向對麵正對著他們站著的奚母。
而男人因為慣性,手裡的刀尖正對著奚母。
奚母一開始看到這一幕嚇到了,剛回過神,結果還沒看清楚什麼情況,就看到那個拿著匕首的直接朝她這邊撲了過來。
奚母腦子裡一片空白,渾身都在顫抖,瞳仁裡放大著那把越來越近逐漸放大的匕首,匕首上鮮紅的血漬宛若驚鴻,深深刻入瞳仁中。
可就在刺向她的瞬間,突然另外一道身影出現在眼前,慢動作般攥住男人拿著匕首的手腕,輕輕往旁一甩。
本來已經到了近前的匕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淡漠卻俊的麵容。
那張臉在她驚恐之下放大的瞳仁裡倒映著,清晰而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糾纏蔓延,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瞳仁,交織著上一刻還殘留的鮮紅鋒利,最終刻入眼底,絢麗奪目,徹底記在了心底。
她想起來了,她認識這雙眼,這是……那個年輕人的。
寧長青沒想到不過來上個洗手間就遇到這一幕,還恰好遇到奚母。
他一開始看出男人不對勁,可後來看到男人沒打算傷人也就沒出手。
可誰知,男人沒打算害人,被他逼著的人卻想置他於死地。
男人也沒想到自己怎麼就劃傷了戚吉,他不想的,他隻是想嚇唬戚吉讓他良心發現把東西還給他,就算是暫時借還回來,隻要能先度過目前的難關。
可他竟然真的傷了人?甚至還沒回過神時,竟然直接衝向一位女士。
男人以為自己完了,他努力想控製自己的動作,可前傾的力道太大,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
好在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將他拽住,甩了出去。
男人踉蹌著站穩時,手裡的匕首咣當落地,他腿一軟,倒在地上。
男人大口大口喘氣,唯一慶幸的大概是自己沒傷人。
可同樣的,鋪天蓋地的絕望湧上來,他到底做了什麼?
一旁戚吉捂著手臂可惜看著男人竟然沒刺傷到那個女士,卻也沒打算就這麼放過男人。
寧長青看奚母沒事剛想轉身,卻看到奚母這時終於回神,腿一軟就要倒地。
他順手扶住奚母。
奚母的手順勢攀上他的手臂,等有了些力氣,滿心滿眼都是感激:“多、多謝這位先生了,要不是你,我這次怕是、怕是要糟了……”
寧長青身一僵,尤其是低垂下眼瞧著奚母落在他手臂上的手,讓他很是不自在。
就在這時,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應金良你個殺人犯!你竟然持刀殺人!你等著,我這就報警!讓人把你這個殺人犯抓走牢底坐穿!”
“我沒有我沒有,我隻是想嚇唬你一下,我不知道不知道……”男人捂著頭幾近崩潰,嘶聲痛哭出聲。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他竟然傷人了……
寧長青原本出神的目光在聽到應金良三個字時愣了下,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等終於想起這人是誰時,皺著眉朝蹲坐在地上抱頭崩潰的男子看去。
竟然是他。
寧長青沒想到自己會見到第一世曾經在新聞中出現過的這個男人,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那一條觸目驚心的報道。
悲!一家六口七天內先後殞命,為你揭秘背後的淒慘悲劇!
寧長青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一則是當時這件事鬨得太大也太慘讓人記憶猶新,不過大多數當時同情的是應金良的妻兒父母,對應金良罵得居多,覺得是他害了自己也害了一家老小。
當時寧長青剛被段皓奚青昊那一場直播給算計陷害名譽掃地,加上奚青昊背後推波助瀾,他在網上也被罵得很慘。
因為時間差得不久,所以當時一度他與應金良並稱兩害。
應金良是一家小影視公司的老總,隻是投資項目失敗,導致債台高築,公司被追債不說,公司也撐不下去,麵臨破產和背後一大筆欠款。
當時報道並不詳細,隻提及應金良鋌而走險竟然打算搶劫傷人,直接被帶走關了起來。
而被他傷到的人報道上並未提及。
應金良傷人後被捕,自然公司也沒辦法插手想辦法,導致公司被封,追債人逮不到他直接跑去他家。
幾天後,他的妻子包括兩個孩子以及還有家裡的兩個手腳不便的老人服藥死在家裡。
而被關的應金良聽到這個消息,當晚直接把自己吊死了。
一家六口,幾天內都沒了。
可剛剛寧長青分明看得清楚,應金良雖然情緒激動,顯然隻是威脅沒打算傷人,反而是被他威脅的人主動把手臂撞了上去,傷口也不長,反倒是這個人把應金良反推出去,差點刺傷奚母。
如果第一世時也是如今這種場麵,加上之前他聽到的話,那麼很可能事實的真相也許並不像報道的那般。
寧長青扶著奚母站好,才看向打算報警的戚吉:“剛好,等警察來了,也能好好說說你故意撞上匕首,反推這位先生差點導致我旁邊這位女士被傷到。自殘卻汙蔑傷人,並間接謀害人命,不知道這兩條會怎麼判。”
寧長青沒什麼起伏的聲音乍然響起,卻在這方寸之地平地炸起一道雷。
戚吉報警的手一頓,他有些驚慌抬頭:他看到了?
應金良也愣住了,戚吉這畜生不是他傷的?是戚吉自己撞上去的?
戚吉很快回過神:“你這小崽子胡說什麼?明明就是他拿著匕首傷了我!他在這種場合帶著匕首什麼意思?不就是想殺人嗎?!”
他剛剛看過了,洗手間旁邊沒攝像頭,隻有走廊那邊的儘頭有一個,他剛剛自己傷自己的動作剛好在身另一邊避開了角度,隻會以為是應金良傷了他。
至於推的動作離得這麼遠,又沒有聲音,隻會當成是應金良暴怒傷了他之後轉頭對彆的無辜之人下手。
他是受害者,加上應金良情緒不對,肯定是偏向他的。
可沒想到還有兩個好事的。
寧長青:“我隻信我自己看到的。”
戚吉皺眉:“你可想清楚了,我是戚吉,戚士娛樂的戚總!”
寧長青依然是麵無表情:“所以呢?你想威脅我嗎?”
戚吉看他竟是絲毫不為所動臉色難看:“你當心我連你一起告了,你竟然幫一個凶手,你等著!”
“是嗎?”寧長青突然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枚紐扣:“那太不巧了,我是主播,剛好來這裡拍攝,剛剛你自己傷了自己打算嫁禍給這位先生,又險些害了這位女士的事剛好被錄了下來。這位戚先生,你覺得是你的話有用,還是視頻有用?”
戚吉盯著寧長青終於變了臉色,顯然是信了。
他是聽說有節目組來錄製,這年輕人的臉瞧著眼生但長得太好,的確像是流行的主播行當。
戚吉終於變了態度:“這、這都是誤會,我就是和應老板開個玩笑……他威脅我來著,我才不小心推了他一把,這才不小心差點傷到這位女士。”
寧長青:“你自己主動撞上刀,還陷害這位應先生,隻是單純的誤會?你知道你剛剛推他,沒看到他手裡的匕首會撞向這位女士嗎?”
奚母在一旁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剛剛被嚇到其實並沒看清,可年輕人救了她,而再看這人一臉心虛,自然站在寧長青這邊。
奚母皺著眉頭:“戚士娛樂?戚家人嗎?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那你知道我嗎?我是奚芸企業的林芸。”
不就是用權勢壓人,她可從不怕。
戚吉臉色一變,他是想過這位女士眼熟非富即貴,沒想到竟然是林家人,奚芸企業他自然也聽說過,林家和戚家是世家,但他卻是旁支,以前在戚家宴會上是見過這位的。
怪不得這麼眼熟。
戚吉連忙賠笑:“原、原來是奚夫人……我的確是戚家人,不過夫人沒見過我罷了。哈哈,哈哈這不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都是誤會,我當時也是失手,沒想到應老板沒站穩,這就差點撞到奚夫人。這位是奚公子嗎?果然不愧是奚家培養出來的,一瞧就繼承了奚總和奚夫人,人中龍鳳!”
奚母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人竟然誤會年輕人是她的孩子。
她想解釋,可莫名卻不知為何竟是心裡有些不想解釋,大概是怕年輕人被說穿尷尬吧。
寧長青眉頭皺了起來:“你誤會了,我與這位女士並不認識。”
戚吉卻不敢小瞧對方,搓著手:“這都是誤會,這事要不就這麼算了?你看應老板先拿刀傷人的,這傳出去大家都不好。”
寧長青看向應金良:“應老板覺得呢?”
應金良這會兒還有些恍惚,他沒想到自己真的沒傷人,他是被戚吉陷害了。
他自然是想讓人把戚吉抓起來,可戚吉有句話說對了,拿刀的是他,即使戚吉抓起來了,他同樣也要抓起來。
他這會兒冷靜下來,很清楚自己不能被關。
公司還等著他想辦法,他不能出事。
應金良感激看著寧長青:“對不起,我還不能進去,所以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寧長青也早就猜到,仇能以後報,但現在卻不能被關進去,他看向戚吉,重複確定一遍:“戚先生,你願意應先生拿刀和你開玩笑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私了了嗎?”
戚吉連聲應道:“自然自然,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和應老板關係好著呢。”
寧長青點頭:“那就這麼算了。”
戚吉鬆口氣,趕緊伸出手:“這位先生,你看錄像……能不能給我,我買下來。”
這錄像放在彆人那裡,怎麼都不踏實。
誰知寧長青望著他伸到麵前的手,很坦然將之前指過的紐扣一番,裡麵空空如也,並沒有攝像頭:“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錄像,我也不是主播。”
戚吉愣在那裡,回過神,有些咬牙切齒:“你耍我?”
寧長青卻慢悠悠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手機,將上麵正在的錄音關上:“雖然我之前沒錄像,但你後來承認自己自殘並推人,之後同意私了卻是錄音了。”隨即看向應金良,“稍後我發給你一份。”
戚吉整個人氣瘋了,可混了這麼久很清楚如今大勢已去,加上有奚母在這,他隻能認栽,勉強笑了笑:“哈,哈哈那就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奚夫人,回頭替我向奚總問好。”
說罷,咬著牙走了。
奚母卻根本沒搭理他,這人果然人品不行,回頭告訴老奚一聲,彆跟這種人接觸。
奚母這才看向寧長青:“這位先生,這次虧多了你,不知道你叫什麼,留個聯係方式行嗎?我想專門感謝你一番。”
寧長青沒有看奚母:“不必了,順手罷了。”
奚母還要說什麼,一直沒出聲的段皓終於開了口:“伯母。”
奚母看過去,詫異:“小皓?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視線落在段皓和寧長青身上,“你和這位先生是朋友嗎?”
段皓低咳一聲:“對,是朋友。”
寧長青沒看他:“段老師先送這位女士回去吧,下半場拍賣會快開始了。”
段皓還想和寧長青說什麼,可當著奚母的麵著實不好開口,也看出奚母的確被嚇到了,隻能先送奚母回去。
奚母卻還不想走,但她瞧著背對著她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心底湧上一股失落。
不知為何,總覺得年輕人對她很是冷淡。
想到段皓是認識他的,加上他好像也是小昊那個節目的嘉賓,知道了身份也就不怕尋不到,那想感激改天也行。
奚母這時候的確有些被嚇到心有餘悸,隻能讓段皓扶著她先回去了。
她走了幾步沒忍住回過頭,年輕人依然從始至終背對著她,甚至沒再看過她一眼。
奚母失落地轉過頭,三步一回頭,最後終於不再去看,可心底莫名的傷感籠罩她身上,連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
而另一邊,寧長青並沒有走,他看著應金良站起身。
應金良朝著他鞠躬道謝:“多謝這位先生,這次要不是你,我怕是、怕是……”
應金良現在才知道後怕。
衝動之下險些釀成大錯,如果沒有這位先生在,他想到自己可能被戚吉陷害被關進去,那公司怎麼辦?那些債怎麼辦?
到時候勢必公司破產,那些欠下的債豈不是都要家裡人想辦法?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應金良甚至不敢想。
寧長青眼底依然沒有情緒,他若有所思看著應金良,他很清楚,即使過了這一關,可若非走投無路,應金良也不會跑來找戚吉:“你和戚吉有什麼仇?”
應金良想到這忍不住咬牙:“我公司成這樣,都是被他算計了。我和他是生意上的朋友,好多年了,可沒想到這次被他害得這麼慘。他幾個月前做中間人給我和一家公司簽了一個項目,可誰知道……卻被坑了,對方是個皮包公司,如今已經跑路,我投進去的錢打了水漂,賣了房子想了各種辦法,最後還欠了不少,如今……走投無路,偶然知道他年前從我那裡騙去的是我家裡的傳家寶,價值幾千萬,我想讓他看在這個份上,幫我一把,還給我度過難關,我回頭會把錢重新還給他。可誰知道……”
等待他的卻是嘲諷與謾罵,他一時氣憤,這才差點鬨出大事。
寧長青看著他:“你公司的漏洞還剩多少?”
應金良不知對方為什麼這麼問,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道:“三千萬。”
寧長青:“還剩幾天?”
應金良莫名聽懂了,這是問他最後破產期限:“三、三天。”
寧長青嗯了聲,報給應金良一個聯係方式:“後天打這個電話,我們來談個合作,到時候我會給你的公司投三千萬。”
應金良愣愣記下電話:???
等終於意識到什麼難以置信再抬頭,發現哪裡還有年輕人的身影?
寧長青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錄製會場,他看了眼時間,確定還夠,去找了拍賣會所的負責人。
負責人剛重新確認一遍下半場的流程,看到寧長青還以為他詢問最後公益的事:“寧先生稍等片刻,我讓小劉和你對一下流程。”
寧長青搖頭:“我是專門來找你,想單獨說一件事。”
負責人愣了下,聽出寧長青的畫外音,不是節目組最後公益玉石的事,想了想,沒拒絕,和旁邊的助理說一聲,跟著寧長青去了一旁。
等隻剩兩個人時,負責人開門見山道:“寧先生要和我說什麼事?”
寧長青知道負責人是專門負責這次拍賣玉石的活動,但平時這裡不單單隻拍賣玉石,彆的稀罕物件也是接的。
寧長青既然答應應老板要投資三千萬,那單憑他現在手裡的錢自然也不夠。
所以隻能兌換出係統裡能賣的藥草,還不太過特殊的。
那就隻有野山參。
但係統出品,連最低50W一株的也是幾百年的,足夠拍出不菲的價值。
寧長青也問的坦然:“你們這裡收野山參嗎?”
負責人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位寧先生跨度這麼大,直接就跑到野山參上來。
不過既然能問到他們這裡來,肯定不是一般的野山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