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眼淚憋不住了。
“不疼了。”緣一一抬頭就看見季硯笙無聲的掉起了金豆子,又像是哭又像是笑,比母親當時一邊梨花帶雨的哭著一邊說‘我苦命的緣一’時的樣子還要讓他不知所措。
“幼、幼稚……”不可否認,季硯笙狼狽的擦著眼淚,“我才、我才不需要……笨蛋弟弟……”
緣一卻覺得她似乎很開心,因此即便被說幼稚和笨蛋,他也依舊露出了真摯而發自內心的笑容,他揪著自己的袖子給季硯笙當擦眼淚的手帕,季硯笙的衣服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又漂亮又柔軟,弄濕了的話就不好看了。
接下來擦藥的過程也似乎沒有那麼難忍了,季硯笙因為之前失控哭得厲害麵臉通紅難為情極了,緊抿著唇板著臉一副專心擦藥的樣子,她知道自己身上不能留疤,不然她晚上出來的事情一定會被繼國家主知道。
今天的夜晚一點都不冷。
“下次過來我會給你帶禮物的,晚上也不要專門在外麵等我,天氣也快冷下來了,即便是你也會著涼的知道嗎?”
季硯笙抱了抱自己暖呼呼的弟弟以作告彆,在太陽升起前向著自己的房間趕去,今天耽誤得有點久了,緣一目視著女孩的離去,眼中有不舍,他很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哪怕不玩風箏、雙陸,沒有玩具,甚至不需要聊天,隻是坐在一起就讓他很開心了。
為什麼他不能和姐姐在一起生活呢?
當緣一將這個疑問向母親說出後,母親的淚水讓他明白自己似乎不應該問出這個問題,母親和姐姐的每一滴眼淚都像是邊緣銳利的冰雹般砸在緣一的軟肋上,她們越是柔弱,緣一就知道自己應該更加的堅韌起來。
他應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她們不讓她們哭泣?
緣一的茫然在見到姐姐的那一刻煙消雲散,他注重眼下,不定的未來對他來說太遙遠了,季硯笙的存在就像是皎潔的明月,將他眼前黑暗以溫柔的方式驅散,無聲無息的將孤寂從他身旁趕走,致使每個黑夜都讓他充滿了期待。
她的懷裡抱著一個被布條包裹著的長物,眼裡滿是欣喜。
“我先前被帶出去拜訪藤原家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武士,拜托他的木刀送到了!他真是個好人啊……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進繼國家的,但做工這麼細心的肯定是個好人!”季硯笙拆開布條露出裡麵被用心磨去了木刺的木刀,“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試著練刀!你白天也可以試著揮一揮,有消遣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遊戲裡的主角雖然天賦不如繼國緣一,但也絕對是一頂一的天才劍士,所以季硯笙一直都很想試試自己是否也有那個天賦,實在不行就先讓繼國緣一熟悉用刀,命運是不可避免的,緣一必定會在某一天離開繼國家,屆時他肯定會遇到很多危險。
這個世界遠比季硯笙預計的危險,她被繼國家主帶去藤原家拜訪後的回來路上甚至遇到了妖怪,要不是路過了除妖師肯定已經成為妖怪肚子裡的一塊肉了,因此季硯笙更加擔心緣一的未來,要知道遊戲裡隻有食人鬼沒有妖怪。
緣一珍之重之的收下了這把木刀,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季硯笙傷口還疼嗎,一個陌生的身影讓他口中的話語驟然吞回去。
“要不是下人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你有這個膽子!”感覺自己被女兒陽奉陰違的男人暴怒的抓過季硯笙的衣服把她狠狠的拽到地上,他話一說,季硯笙就知道自己受傷的事還是暴露了,應該是給她換衣服的下人發現的,而且昨天晚上她的確回去得晚了。
沒想到繼國家主會這麼快發現的季硯笙沉默的被摔倒地上,她看見通報給男人消息的下人小心翼翼的縮在後麵不遠處,一副心驚膽戰又充滿憐憫的樣子分外可笑。
為了樹立威嚴的男人用力踹了一腳她的腹部抓起,他不會打她的臉,因為這張臉在未來可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他在用疼痛讓她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看向緣一,他像是被男人的凶惡所震懾住,抱著那把木刀呆愣在原地。
暴力,這對於緣一而言是個陌生的詞彙,他的記憶裡最熟悉的就是空寂的房間以及溫柔脆弱的母親和每個夜晚都會像輝夜姬一樣乘著月色來到他麵前的姐姐。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為什麼要將痛苦施加與他人身上?
季硯笙沒有在男人的暴力之下有任何要掉眼淚的征兆,她在不信任的人麵前從來不會流露出一絲脆弱,但肌肉與細小血管因為受傷而產生的反應與變化讓緣一難以抑製心中的悲憤,他清楚姐姐其實怕痛得不行。
這是緣一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極端的憤怒。
“姐姐……”緣一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的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那一聲隱含著顫抖的稱呼,他赭紅色的眼睛因憤怒而像是燃燒中的烈火,分外明亮。
“……疼。”女孩捂著被踢踹的腹部,如此劇烈的疼痛讓她難以再去回應雙胞胎弟弟的呼喚,她細如蚊聲的微弱聲音在緣一聽來卻比那轟鳴的天雷都要來得讓他恐懼。
她會死去嗎?她會像母親一樣稍不注意就會如被摘下的花一般悄然逝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