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花2(2 / 2)

他眼珠的顏色與普通人不同,日光一照,便如一汪上好的蜜,泛著異常動人的色澤。

於洲看著這個灰頭土臉的人,沉默了一會後說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天上玉人?”

王二支吾著說道:“嗯...怎麼不算呢?”

徐思乾笑了幾聲:“一塊價值連城的好玉埋在泥土裡也看不出什麼顏色了,怎麼也得洗涮洗涮才行。”

於洲意興闌珊地倚著樹乾喝了一口水。

晚上自然是要找個地方歇息的,前幾段路程還好,尚且還有些人煙,運氣好還能住上驛站。

等路程一直往南,官道上便不見人煙了。

土地荒蕪,一片焦土,罪犯們戴著枷鎖和鐐銬,腳程本來就慢,有時候不得不找個空地倚在一起湊活一晚。

身上的枷鎖和鐐銬起碼有二十五斤重,夜裡睡覺也要帶著,沉重的刑具把手腳的皮膚磨破,又得不到及時的醫治,一些罪犯的手背已經鼓得像紅腫的饅頭。

於洲隨身帶著銀針,有時候會給這些罪犯的患處引流放膿,再撿些草藥給這些犯人敷上。

王二嘲笑他爛好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些舉手之勞又算得了什麼呢。

押送有時間規定,每天要走五十裡,三千裡流放路起碼要走六十日,走不完便要晝夜兼程。

於洲選在一處小溪旁夜宿,這裡距離水源最近,方便取水,而且夜晚悶熱,宿在水邊也更涼快一些。

於洲倚著樹乾假寐,夜深人靜時卻聽到一陣馬蹄聲,他睜眼一看,竟然是兩匹異常神俊的白馬拉著一頂華麗的轎子朝這裡駛來。

王二和徐思這些兵役也是有些眼力在身上的,這樣的馬匹價值千金,來人自然非富即貴。

眾人心裡忐忑,不知來者何人。

兵役們站成一排,王二向轎子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我等是押送罪犯的兵役,不知車上何人,可是有事情吩咐在下?”

車簾被掀起,一個佝僂著脊背的人下了車,聲音尖細地喊道:“不過是與熟人說上幾句話,你們退遠一些吧,我家主人不喜歡被打擾。”

聽這聲音,一看就是被淨身的閹人,兵役們知道這是來自宮裡的人,便非常有默契地走遠,確保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那個太監下了車,一直走到酈築曇麵前,容色和藹地說道:“探花郎可是想明白了?”

酈築曇坐在一堆乾草上閉目養神,他睜開眼看了看來人,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笑盈盈地問道:“想明白什麼?”

太監說道:“探花郎真是一身反骨啊,可惜這一身反骨很快就要被人儘數折碎,您總不能真的願意去軍營當一名下等的娼/妓吧?”

酈築曇又笑了:“我都不在乎,徐公公又何必替我擔憂呢。”

徐公公的聲音放軟了:“這又是何必呢,我家主子憐惜探花郎,隻要你委身於他,說幾句軟化討他開心,床榻上若是識趣,小意溫柔一些,往後必將前途無量,要什麼有什麼,再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委身於他?”

“說幾句軟話討他歡心?”

酈築曇冷笑連連,眼裡寒光四射:“ 那你回去後告訴你家主子,在我眼裡,他與其他男人並無分彆,都一樣叫人惡心。”

徐公公臉色大變,怒斥道:“放肆!”

酈築曇笑得眯起了眼睛,目光瞥向遠處的一抹人影,拉長了調子笑嘻嘻地說道:“說不定我會在流放路上找到中意的漢子,與他做一對露水鴛鴦。”

徐公公見他軟硬不吃,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我家主人是個心軟的,憐惜探花郎的風骨,所以向來不肯用強,不過咱家可不是好說話的主,今個非得讓探花郎知道厲害。”

酈築曇似笑非笑:“你家主人不肯用強?不過是逼我向他低頭罷了,都是當了皇帝的人了,居然還是這麼齷齪卑鄙,真是令人不齒呀。”

徐公公冷笑連連,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個你是枝頭雪,明個就是地裡泥,三千裡流放路,咱家會叫人好好關照你的!”

他使勁地揮了一下衣袖,又登上了那輛馬車。

酈築曇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眼波流轉間,目光又盯上了遠處夜色中跳動著的篝火旁那一抹坐姿端正的身影。

篝火旁,王二又伸長了脖子往酈築曇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這宮裡的人找酈築曇做什麼?”

於洲耳力遠超常人,早就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都是些宮牆裡的醃臢事,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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