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前塵4(2 / 2)

翌日,黑甲衛帶著劍客趕往汴京。

王二坐在馬車裡給劍客的身體擦拭血跡。

劍客的臉色很蒼白,嘴唇的顏色變得很淡,安靜地躺在馬車裡麵的左側小榻上。

右側的小榻上躺著周林,他現在已經是個殘廢了,吃飯喝水都需要人來幫忙,每當想要方便的時候就和王二說一聲,王二就去幫忙。

周林已然是個心如死灰的模樣,王二看他一眼,“你放心,我昨個晚上把東雪埋了。”

周林眼睛一閉,滾落出兩行淚來。

黑甲衛趕路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汴京,被扔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裡。

地牢裡亮著火把,光線總是晃來晃去的,看得人犯困,王二進來的第一天就躺在草席上睡了很長很長一覺。

他醒來後就看到昏迷多日的劍客正坐在稻草上打坐。

某個方麵來說,劍客是王二的定心丸,不論身處何種險境,隻要看到劍客的臉,聽到劍客的聲音,王二就會安定下來。

這世上確實有這麼一種人,他什麼也不用做,隻要安靜地站在那,就會讓人產生一種心安的魔力,什麼也不會懼怕了。

地牢裡關著很多武者,這些武者們和周林一樣,都被凶狠的黑甲衛挑斷了脊柱,管你曾經是哪個名震武林的豪俠,現在都是一動也不能動。

王二是地牢裡唯一一個能夠活動的人,重傷的劍客算是半個能夠活動的人。

絕望的氣味是能夠被人嗅到的,這個地牢裡就充滿了這樣的氣味。

對於王二來說,最難忍受的還是牢飯,地牢每天隻送一頓飯,這一頓飯隻有一碗紅褐色的湯藥,喝下去之後氣血沸騰,能把陽火體質的潛力激發到最大。

這種湯藥劍客是萬萬喝不得的,可是地牢裡連水都沒有,王二一咬牙,咬破手腕喂了劍客幾口血。

七天後,一直打坐靜修的劍客從地上站起來了,他徒手掰斷了牢房的鐵門,抱起癱瘓的周林走出了牢房,王二也跟了上去。

他從看守牢房的黑甲衛那裡搶了一把劍,就這樣殺出了關押他們的地牢。

過程非常驚心動魄,但是放到劍客身上,就覺得他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殺出地牢後劍客扛著周林,拎著精疲力竭的王二飛出了皇宮,他的輕功非常快,把追上來的黑甲衛甩的遠遠的。

這一次逃亡的時間隻有一個月,一個月後,劍客讓王二帶著周林先走。

他們是在一個渡口分開的,王二帶著周林上了一個小船,他和周林坐在船頭,看著劍客單膝跪在地上。

渡口處的蘆葦叢裹著一層白霜,劍客身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也許劍客就快要死了。

他們這一分彆就再也見不到了。

周林痛苦極了:“他為什麼要救我這麼一個廢人,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王二想起了劍客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於是拍了拍周林的肩膀,輕聲說道:“不要妄自菲薄。”

小船遠離了渡口,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江麵上。

劍客單膝跪在草地上,慢慢垂下了頭,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雙繡著祥雲龍紋的靴子,一陣若有若無的幽微香氣飄入劍客的鼻腔。

劍客再一次醒來時,是在一處荒涼偏僻的行宮裡,他從床榻上坐起身,看著眼前簡陋的房屋。

屋內的陳設十分古舊,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看樣子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他再低頭一看,身上的粗布衣衫已經被換成了布料柔滑的白色裡衣,地上放著一雙新做的黑色靴子。

他穿上靴子走了出去,眼前是一片煙波綠柳,柵欄似的把這裡圍住,隻留下一間小木屋和一座小小的亭子。

劍客認出這些樹都是梨樹,樹形高大,花期很長,但是結出的果子又酸又澀又小,不能食用。

他看向那個小亭子,小亭子裡麵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棋盤和一把木蕭,上麵也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不知道是誰遺落在這裡的。

劍客知道自己是被軟禁了,他這次的內傷非常嚴重,連走動都覺得痛苦,他看著一望無際的梨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慢地走到亭子裡坐下,把棋盤上的灰塵輕輕吹落。

他自己和自己對弈,下了一整天的棋,太陽落山後回到屋子裡打坐靜修,生活十分規律。

這裡潛藏著很多黑甲衛,暗中記錄著劍客的一舉一動。

當黑甲衛把這些記錄呈上去後,批閱奏折的皇帝饒有興趣地翻閱了一下,看了一會後便把黑甲衛呈上的記錄扔在一邊,說了聲無趣。

黑甲衛的頭領跪在地上說道:“皇上為何不殺了他,這劍客武功極高,早晚是個禍害,不如永絕後患。”

皇帝說道:“他是最純正的陽火之體,地牢裡那些人加起來也抵不過他一個,他內力如此深厚,若是把人逼急了自絕經脈,你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如好好養著,養肥了再殺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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