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看燈籠血紅染1 (更新+4.18補更……(1 / 2)

看燈籠血紅染1

小九師弟受了很重的傷, 師尊剛把他抱回南山劍派的時候,小九師弟穿著的那身玉色綢布衣衫都被鮮血染紅了。

小孩子後背的整塊皮肉都被人從脊柱中間門剖開,一節一節的脊柱露在外麵, 淋漓的鮮血中, 那玉髓一樣的脊柱閃爍著難以言喻的七彩神光, 隱隱透出一股磅礴震撼的鋒銳劍氣。

他趴在師尊懷中,閉著眼睛,臉上已經沒有半點血色, 呼吸也變得十分微弱,若不是那小小的胸膛還微微起伏著, 小八差點以為他死了。

師尊剛剛把他抱回南山劍派時, 大家都以為這小孩子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們圍在小九師弟身旁, 看著師尊拿出一枚用獸骨磨成的骨針,又從三師兄身上薅了一些兔毛搓成了細細的毛線, 將小九師弟被剖開的皮肉一針一針縫合起來。

那場麵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小八至今想起都心有餘悸。

縫合好他身上的傷口後, 這個小小的孩童一直昏睡著, 很久都沒有醒來, 他的呼吸很微弱, 小八擔心他在眾人不知不覺間門悄悄死去,便經常趁著夜色悄悄去看他,摸摸他的胸口, 探探他的鼻息,看看這可憐的小孩子是否還在頑強地活著。

南山劍派的師兄們輪流照顧這個可憐的幼童, 小八年紀最小,師兄就把最簡單的活安排給他,讓他做些簡單的事情, 負責給小九師弟喂水。

有一天他給這小孩喂水的時候,見這他的睫毛輕輕眨動了一下,那天的陽光很好,透過窗子灑在小九師弟的臉上,小九師弟的靈臉龐籠罩在那束光裡,慢慢睜開了那雙茶色的眼睛。

小九師弟長得很好看,閉著眼睛的時候就很好看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更好看了,就像年畫上的神仙童子。

怪不得是天生劍骨呢,搞不好是下凡曆劫的神仙。

小九師弟醒了之後仍是不能下床,他師尊看了看,說還要臥床一段時間門才能下地活動。

於是這小孩子便總是蜷縮在床上看一些劍譜,大約是太寂寞無聊了,他還時不時倚著枕頭,將窗子掀開一條縫,探出頭看著窗外的陽光。

四師兄會用草葉折螞蚱,他每次外出回來總會摘一根翠綠的草葉,送給他一隻草編的螞蚱,這幼童將草編的螞蚱一隻隻擺在窗台上,很是珍惜。

說實話,養一個小孩子並不容易,修真之人辟穀後可以好長時間門不吃東西,但小孩子不吃飯是真的會餓死的。

師門裡陡然增添一份不小的開支,小八的師兄們壓力陡增,養家的重擔讓師尊也愁眉不展,天天唉聲歎氣。

隻靠著大師兄一個人養家是不成的,一師兄買了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又不知從哪兒扯了一塊布,上麵寫著“每日三卦”。

是的,一師兄準備去山下的一座大橋底下擺攤算卦。

彆人不知道,但小八是知道的,一師兄根本不會算卦。

一師兄隻是看起來很會算卦的樣子,其實連最基本的六爻都不懂。

但他長得仙風道骨,氣質超塵脫俗,魂似一個墜入凡塵的謫仙人,隨便往橋頭下一站,就很有說服力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以為他真的會算卦。

得到高人身邊一般都跟著一個小跟班,至少一師兄看過的話本裡是這樣寫的。

小八充當一師兄的小跟班,拎著兩個小馬紮跟著一師兄來到大橋底下擺攤給人算命。

坐在大橋旁邊,他看著一師兄那塊牌子,好奇的問道:“一師兄,為什麼上麵寫著每日三卦,多算一些卦,多掙點錢才能更好的養小九師弟啊。”

一師兄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揮了一下雪白的袖,,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小八啊,小八,你這就不懂了吧,一向是物以稀為貴,算多了可就不值錢了,待我打出些名聲,前來問卦的人便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我坐地起價,還愁錢不來嗎。”

小八覺得一師兄實在是非常不靠譜。

過了一會兒,一群正值妙齡的姑娘,嘰嘰喳喳的將一師兄圍住了。

一師兄穿著一身不染塵埃的白衣,揮了一下衣袖,開始給這些姑娘們算情緣。

小八幫一師兄收錢,站在一旁聽著一師兄在那胡扯。

左右不過是一些套話,說什麼姑娘明年紅鸞星動,又說什麼姑娘人美心善,桃運很不錯,就是容易招爛桃花。

小八站在一旁看見一師兄從白衣飄飄的廣袖中掏出一遝靈符,跟人家姑娘說這是桃花符,戴上之後便可遇見有緣人,一見鐘情,一見歡喜,三見定終身。

那桃花符是小八同一師兄連夜畫的,有沒有用小八不知道,反正他畫的手都要抽筋了。

他還打翻了墨水,用朱砂調製的紅色墨水悉數撒在了他的衣擺上,他蹲在河邊洗了好長一段時間門。

三個卦象算完,又有姑娘嘰嘰喳喳的來問姻緣,一師兄白衣飄飄長身玉立,垂眸歎息道:“相遇即是有緣,便是明日遭了天譴,也要幫姑娘算上一卦。”

那悲天憫人的樣子,看的人肺腑熨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給他。

不過一師兄也有失手的時候,平時忽悠忽悠青春妙齡的小姑娘也就罷了,要是遇到誠心求卦的人,一師兄便忽悠不下去,總是眉頭緊鎖長籲短歎,說他隻度有緣人,此人與他無緣,請另尋高明去吧。

小八實在看不下去,便接手了一師兄的生意,開始給人卜卦。

正經給人卜卦的先生,都要先算一遍此人的過往生平,若是中了七成左右,才會開始給人卜卦,隨後便預測未來,趨吉避凶。

天上的星星會說話,小八隻要一看星盤,就能推測出此人的生平,何年何月出生,何年何月娶妻生子,父母的性情外貌,家中人丁幾個,就連此人的家在哪個方向,門口有幾條河,家門前種了幾棵樹,都能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有時候會稍微有些偏差,但最終還是會回到這條軌道上,沿著命定的軌跡走向自己命定的結局。

一師兄問他:“就沒有人能夠跳出自己的命運嗎?”

小八拿著星盤在手裡轉著玩,身上的打扮像個酒樓裡跑腿的店小一。

他愣了愣,過了一會後才告訴一師兄:“天上的星星告訴我,命運就像一堵高高的圍牆,想要跳出這堵圍牆,付出的代價是極其可怕的,沒有人可以承擔起這樣沉重的代價。”

一師兄歎了一聲,他把身上的白衣脫下來仔細抖了抖上麵的灰塵,小心收好,又換上了自己平時常穿的灰色粗布衣裳。

現在一師兄也穿得像個酒樓裡跑腿的店小一了。

他又從一個仙風道骨的謫仙人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貧窮劍修,路上買了一些小孩子愛吃的吃食,又給小八買了一串糖葫蘆,去布行買了一捆布料後,兩人回到了南山劍派。

小孩子的身體長得很快,每隔幾個月個頭就會往上竄一截,就得換一身新的衣裳。

外麵的裁縫要價太貴,七師兄很是肉痛,便偷偷在一家裁縫店裡當了半個月的學徒,把師傅的一身手藝儘數學去,成了師門的禦用裁縫。

自從七師兄學會了裁縫手藝後,他們身上的補丁都變得精致起來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轉眼間門就過去了一年。

那可憐的幼童已經能夠下地活動,被師尊收為弟子,成了他們的小九師弟。

大師兄很是開心,親自給小九師弟做了一把木劍,讓他沒事兒耍著玩兒,一師兄也經常拿著木劍給小九師弟喂招。

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每到夏日,傷口便會泛起陣陣難忍的癢意,小九師弟性子要強又能忍痛,身體難受也不說,經常癢的睡不著覺。

還是大師兄心細如發,看見了他後背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才知道他舊傷未愈,受了不少折磨。

五師兄聽罷很是心疼,他原型是一條金色的大蟒蛇,蟒蛇體溫很低,夏天的時候小八經常躺在五師兄的尾巴上睡覺,就像躺在涼席上麵一樣舒適。

現在躺在五師兄尾巴上睡覺的人又多了一個,五師兄把小九師弟帶在身邊,每到夜裡就將雙腿變成一條金燦燦的巨大蛇尾,它將蛇尾盤成一個高高的圈圈,小八就帶著小九師弟躺在圈圈最上麵睡覺。

後來一師兄要閉關,跟著小八出去擺攤的人就變成了六師兄。

六師兄雖然不像一師兄那樣仙風道骨氣質出塵,但他長得風流俊俏,說話也很好聽,尤其是那一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嗯,能把好好的一個人給忽悠瘸了,因此他們算卦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影響。

當然算卦攤子的中流砥柱仍是小八神算。

隨著小師弟漸漸長身體,他的飯量也變得很大,練劍本就是一個辛苦活,不僅要吃得多,還要吃得好才行,否則會導致血氣虧空落下病根,再加上小師弟曾經受過很重的傷,底子仍然有些發虛,精於廚藝的一師兄經常給他燉湯補身體。

補湯裡需要的藥材都很名貴,尤其是那野山參,小小一根就要花去許多銀錢。

為了養家,也為了小師弟的茁壯成長,小八將他的業務拓展了一下,除了給人算卦看命之外,還兼職給人看風水。

他不是尋龍點穴的高手,也不懂地勢和地貌,但他能聽懂星星的語言,修真界的風水與天象相互呼應,哪處是大凶之地,哪處是洞天福地,小八都能通過星象判斷出來。

久而久之,小八和師兄的算卦攤子終於打出了自己的名號,一師兄被人稱為白衣相師,六師兄被稱為探花神手,小八則被人稱為小八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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