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 38 章(1 / 2)

科舉寵妻日常 茶蔻 12678 字 5個月前

孫老先生看周放點頭, 臉色激動, 差點白眼一翻暈過去。

多虧溫鈞及時扶住他, 他深呼吸十幾口, 平息心跳, 這才沒有倒在偶像麵前,隻是不能自抑,連說話都帶著顫抖:“這, 這可真是……”

他磕巴半天:“這可真是奇跡, 周大家, 您,您這樣的身份,怎麼會來上林縣這樣的小縣城?”

周放沒有理會,依舊盯著溫鈞。

孫老先生回過神,臉色徒變:“周大家, 小孩子不懂事,臨摹不到家, 您大人有大量……”

周放是個霸道囂張的性子,曾經因為某位官員為了交好他,特地請人臨摹他的字體, 邀他赴宴一起賞看。卻因為其中一個字不太像, 惹惱了他,他惱怒地掀翻桌椅, 揚長而去, 讓這名官員成了一個笑話。

連官員都敢說翻臉就翻臉, 溫鈞隻是白身,毫無功名,這可怎麼辦?

孫老先生十分緊張,想要為溫鈞辯護。

周放打斷他:“我覺得臨摹的很好!”

孫老先生:“啊?”

周放掃了溫鈞一眼,轉過頭,繼續去看那一副字,麵露幾分欣賞:“英雄出少年,這筆字,極好!”

什麼?

孫老先生和徐縣令都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周放,他怎麼可能會誇人?!

周放發現了他們的震驚,臉上多了一絲淺淡的笑意:“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周放雖然狂妄,卻也知道好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以前不誇人,隻是遇不到好的。現在遇到了,自然也不會吝嗇一句誇讚。”

兩人並沒有被這句話說服,反而更加疑惑。

徐縣令心道,連叢安都沒有讓你多看一眼,這個以前甚至都沒聽說過的溫鈞,能有多好?

而孫老先生是溫鈞的蒙師,了解溫鈞,也同樣不解,溫鈞是挺好,可是還不到讓周放說好的地步吧?

周放看出兩人的不信,冷笑一聲,點著第一句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

他卡住了。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眯著眼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嘴裡念念有詞。

他倒吸一口涼氣:“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一旁的溫鈞皺了皺眉,覺得不妙。

難道周放誤會了什麼,以為這首詩是他寫的?

他心裡一緊,連忙拱手道:“周大家誤會了,這首詩隻是我偶爾窺見,覺得很符合狂草意境,才會在這裡寫出來,並不是我作的詩。”

周放皺眉,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失望,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追問道:“是誰?”

溫鈞沒想到他會追問,一時遲疑。

周放已經迫不及待地抓住溫鈞的手臂:“我想見見這首詩的主人,小少年,你幫我引薦,我收你為弟子怎麼樣?”

溫鈞心裡怦怦地跳動了起來。

孫老先生曾經偶爾說過一次,如果溫鈞明年過了院試,他的水平不足以再教導溫鈞。讓溫鈞另外相反設法,找一位舉人身份以上的人拜師,將來才能繼續前進。

從那之後,溫鈞一直在謀劃拜入上林縣的哪位舉人名下。

現在,周放出現在他麵前……能夠成為周放的弟子,即便周放不能教導他什麼,隻是周放弟子這個名聲,就能為他鋪開康莊大道。

溫鈞可恥地動心了。

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就算動心,也沒用。

因為寫這首詩的人,是另一個時空的李太白,他就算想要介紹這個人給周放,也介紹不了。

希冀的機會擺在麵前,唾手可得,卻要推出去,讓溫鈞有點鬱悶,低聲道:“學生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這首詩你哪裡看來的總知道吧!”周放打斷他,神色有些狐疑。

溫鈞打起精神,繼續編造道:“是先父留下的遺物裡偶然窺見的,我就記了下來,但是並不知道是誰寫的。”

“沒有題名?”

溫鈞搖頭:“沒有。”

周放眼底閃過一絲暗芒,皺眉思考。

邊上的孫老先生愣了愣,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會不會,是你爹自己寫的,所以沒有題名?”

不然怎麼可能平白多出一首詩呢?

溫鈞哭笑不得:“先生,你在想什麼呢,我爹又不擅長……”

話說到一半,在孫老先生疑惑的目光裡,溫鈞猛地驚醒,糟了,溫承賀他是個大名鼎鼎的才子,而且最擅長的就是寫詩啊……

看見其他人投來的欽佩目光,溫鈞突然不知道怎麼說。

可是這誤會不解開也不行,他搖頭,堅定擺手道:“不可能是我爹寫的,他以前的詩作,各位也看過,應該知道其中相差甚大。”

孫老先生皺眉:“寫詩本來就靠機緣,靈光一現,寫出這首詩來,也不是不可能。”

溫鈞:“一首有可能,兩首有可能,三首四首也有可能,可要是幾十首,幾百首呢?”

周放目光炯炯地看了過來。

溫鈞:“……”說錯話了。

接下來的比試,潦草收場。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周放身上,而周放發關注點全在溫鈞身上,這一場,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溫鈞贏。城西私塾贏了三場,還有一個被周放誇獎的學子,再比下去,也不會有城西私塾出的風頭大了。

另外兩句私塾收緊了身上的皮肉,趁著周放糾纏溫鈞的時機,悄悄地和徐縣令告辭,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而這邊,周放一路跟著溫鈞回了城西私塾。

“周大家,我信口胡說的,沒有幾十首幾百首,你彆再問我了。”溫鈞很無奈,他雖然記得幾十首幾百首詩,可是默寫出來,並不能將周放甩開,隻會讓他更加感興趣。

周放冷笑:“如果沒有幾十首幾百首,我就默認剛才那首詩,就是你父親寫的。”

溫鈞自暴自棄道:“隨你怎麼想吧,你覺得是那就是。”

周放沉默,打量溫鈞,低聲道:“節哀。”

溫鈞:“???”

周放流露出幾絲悲哀:“我早年周遊天下,求不到一位知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唉。”

溫鈞心情複雜,正想要安慰一下這名大名鼎鼎的狂生。

周放轉過頭:“所以令尊還留有其他詩作嗎?”

溫鈞:“……我不記得了,得回去翻翻。”

他之前寫的那一首白居易的《問劉十九》,雖然隻有季明珠和衛二郎知道,但是難保不會流傳出來。為了有個解釋的餘地,溫鈞沒有一口按死。

周放點頭:“好,我等你。”

“雖然不和溫兄成為知己,讓我十分遺憾,不過我答應你的東西不會變。你可願拜入我門下,做我入室弟子?”

溫鈞心裡一動,看著周放恢複了高傲的臉色,負手身後,等著回答,毫不猶豫地叩首:“學生拜見老師。”

周放麵露滿意:“好徒兒,我會在縣衙裡住幾日,你明天記得帶上你爹的詩作過來。”

溫鈞猶豫,試探道:“其實真的不是我爹寫……”

“好好好,不是你爹寫的。”周放嫌棄地擺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和你爭。”

溫鈞放棄了解釋。

……

送走周放,私塾裡一眾好奇的人圍了上來。

“溫鈞,這人真的是周放周大家?”

不等溫鈞回答,有人不耐煩道:“肯定是周大家了,沒看到縣令大人都在一旁陪同嗎?”

對方有點悻悻然:“我就是太震驚了,沒轉過神來。”

溫鈞點頭:“應該是周大家。先生說,徐縣令年輕的時候,在白鹿書院求學,而周大家也是出自白鹿學院,相比是兩人有舊交,所以徐縣令才會陪同周大家出門尋梅。”

“有道理。”這人點點頭,好奇問,“你和周大家說了這麼久,他和你說什麼了?”

溫鈞眉心微擰,不知道如何說……

又有人發問:“溫鈞,遊園會的那首詩,真是你爹寫的?你爹是溫承賀溫先生,怎麼也沒聽你提起過。”

“是啊是啊,沒聽你提起過,我家在城南,我就是溫先生開蒙的……”說到最後,聲音消失,露出有些難過的表情,“溫先生出事後,我才來了城西。”

溫鈞沒想到溫承賀走了這麼久,還有人記得他。

他心裡同樣有些難受,為那個風華正茂卻英年早逝的人。他想要岔開話題,可是同窗們的好奇心空前的強烈,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將他留在了原地。

到最後,還是從先生那裡過來的趙博和叢安解救了他。

“讓讓!放學了,趕緊回家,圍著他想打架啊。”

趙博粗聲粗氣地吼,手上也使了勁,將溫鈞救出包圍圈,和叢安一起,帶著他跑出私塾。

溫鈞正鬆了口氣,叢安湊上來,半信半疑地打量溫鈞:“你爹真的是溫承賀?”

溫鈞:“……”

又接受了一場盤問,總算安撫好兩位同窗,溫鈞才獲得回家的機會。

回到家,他獨自在書房裡做了許久,眉心擠出一個褶子,研墨開始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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