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科舉寵妻日常 茶蔻 14194 字 4個月前

第99章

溫鈞無語半響,去問周放,可知道小孩的身份。

周放一臉坦然道:“知道。”

溫鈞覺得他並不知道,指了指東邊兩條街之外的王家,再一次確認:“真的知道?”

周放大笑:“不就是賢真公主的獨子?”

他還真的知道。

溫鈞無奈:“既然知道,老師怎麼還收下他?”

周放眯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道:“就是知道,所以才要收下啊。”

他指了指東邊,意味深長道:“有些人,明明有動了心,還非要裝模作樣,我就偏不讓他裝下去。”

溫鈞微怔,這番話的意思難道是說,王莫笑其實也對賢真公主有意?

“你彆操心這個,為師心裡有數。”周放打斷他的出神,揮手道,“回去收拾東西準備祭祖吧,記得早點回來。”

溫鈞回過神,點點頭答應下來:“我會儘早回來的。”

“隻是,來回路上大約需要兩到三個月時間,我那宅子的修繕,就隻能麻煩老師和師娘了。”

這次回去,溫鈞打算將家裡人都接來京城,可之前買下的二進宅子還沒修繕好,季明珠一個年輕的婦道人家,也不好去和工匠交涉,隻能將一應事情拜托給周家。

周放欣然答應:“放心,那些工匠還是我給你介紹的,我一定幫你好好看著,務必儘善儘美。”

溫鈞一笑,再次謝過周放。

這年代的工匠都是實心眼,不知道什麼叫偷工減料,有他留下的草圖,又有周家人監督,肯定不會出問題,這他就放心了。

……

朝考結束之後,有才之人選入庶常館,無才之人授官,打發去做主事或縣令。

而無論是進入庶常館還是授官,都要回鄉祭祖。

這是朝廷給進士們的恩典,讓進士們錦衣還鄉,冊立牌坊,掃平身後之事,安心給朝廷做事。

溫鈞和叢安也要回去,乘的還是朝廷的官船,這樣不用再另外花銷。

除了他們,王家六表哥選入了庶常館,而大表哥天資愚鈍,即便年齡稍長些,也沒能進入庶常館,在六部和外放之間選了外放,去山東做一個小官,也要一起回家,相隔不遠,可以搭乘同一艘官船回鄉。

五人中,隻有衛二郎需要自費回家。

當時衛二郎會試一場病,花了身上大半銀子,差點連回程的路費都沒了,是抱著會試中舉,坐官船回鄉這個念頭,才堅持了下來。

隻可惜病中答題,難上加難,眾人之中唯有他沒有中舉。

無可奈何,衛二郎隻能找溫鈞借銀子,搭了過往的客船回鄉。

他是前幾日走的,帶著溫薔和下人一起,看著很有幾分落魄孤單之感。

溫鈞和叢安去送了他,還按照這個時代文人送彆的習慣,各自賦詩一首,願他在家勤學,三年後再來京城,能金榜題名。

送走衛二郎之後,溫鈞和叢安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鄉。

朝廷每隔半個月有一艘經過上林縣的船,最近的一艘在五月初五,錯過就要再等半個月,溫鈞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不想再等,便打算乘初五的這艘官船回鄉。

至於季明珠,他經過仔細思考,決定將人留在京城。

也因為這件事,季明珠心裡生惱,不肯和他說話。

溫鈞這邊從周家告辭,回了王家,季明珠還在鬨彆扭,沒有出來接他。

溫鈞歎息,卻也無法,季明珠這胎是頭胎,大年初七診出的,現在已經五月,她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十分需要靜養。

而且按照大夫所說,孩

子大約八月就能出生,他這一趟回家卻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少說也要兩三個月,如果帶她一起回鄉,時間碰的不巧,孩子很有可能在船上就出生。

船上哪有穩婆?一個不備,就怕大人和小孩都出事。

故此,溫鈞是絕不可能帶上季明珠一起回鄉的。

為了防備季明珠偷摸行事,他還嚴正警告了她,如果她再莽撞亂來,就後果自負!

未知才可怕,後果自負這四個字,不知道讓季明珠腦補了多少東西。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生了溫鈞的氣,覺得溫鈞太過冷漠。不過,到底還是老實下來,即便不舍得,也絕了隨溫鈞一起回去的念頭。

五月初五,溫鈞和叢安等人上了回鄉的官船。

季明珠在二舅母的陪伴下到碼頭送溫鈞,一臉可憐的委屈表情:“我可不是原諒你了,隻是三個月時間不能見麵,我不想因為一時意氣讓自己後悔。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原諒你了,就覺得我好欺負。”

“我知道的。”溫鈞露出無奈之色,揉了揉她的腦袋,心裡柔軟成一片。

他喜歡的,正是季明珠這樣坦然直接的性子。

有什麼事情她自己就能想通,不拖泥帶水,不拐彎抹角,不任性負氣。當他以為她在發小脾氣的時候,她的舉動,總是讓他會心微笑。

“我會儘量趕在八月之前回來,你要等我。”溫鈞看著季明珠,目光下移,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猶豫半響,還是伸手摸了摸,輕聲道,“你也要記得等我,不準欺負你娘。”

季明珠被他一句話弄得眼眶微紅,不舍地握著他的手,直到二舅母催了又催,才強忍著鬆開手。

……

回上林縣乃是順流,比出發的時候要輕鬆些,日程也短一些,隻需要十幾日時間。

這邊溫鈞上了官船,上林縣那邊也接到了朝廷的邸報,得知了今科會試和殿試的結果。

上林縣,後衙。

徐縣令坐在桌前,放下手上的邸報,臉色迷茫,轉頭看身邊的張師爺,臉色扭曲問道:“你可知道今科狀元是誰?”

張師爺心神一動,有個大膽的猜想,卻不敢提出,試探問道:“是誰?”

徐縣令握拳,說出那個連他都不敢相信的名字:“溫家之子,溫鈞是也。”

張師爺瞳孔一縮,離開開始回憶往年狀元郎來縣衙時,自己可有得罪這位天之驕子。想了半天,發現他並沒有得罪過溫鈞,反而因為對方師從周放,一直十分尊重,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什麼事。

徐縣令對他的反應並不滿意:“你難道就沒有彆的想說的?”

張師爺一愣:“說……說什麼?”

“溫鈞這麼年輕就成了狀元!你就不氣?”徐縣令說著,麵色又有變化,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哭。

他看著手中邸報,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徐縣令少年時期在白鹿書院求學,是書院裡數一數二的存在,科舉之時也是次次高中,一路青雲,直到會試才碰壁,惱羞成怒下直接放棄了會試,花了點銀子打通關係,外放成了一城縣令。

雖然在這區區上林縣待了九年還沒晉升,卻心滿意足,偏居

一隅,自甘墮落,完全放棄了當年初讀書時的遠大誌向。

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已經足夠了,掌管一城,輕鬆肆意。

溫鈞成為狀元的事情,卻打破了他的偽裝,其實他心裡是不甘的,也想揚名立萬,也想登上高位,給後代子孫留下雄厚的家業。

他甚至在心裡眼紅妒忌溫鈞,才二十歲,就登堂入室,成了天子門生,金榜狀元。

張師爺似乎看出了自家老爺冷靜表麵上的扭曲,歎了口氣道:

“大人,您也是看著溫鈞一路走上去的,你難道不覺得,他的努力對得起這份功名嗎。”

徐縣令一窒。

張師爺隻當沒看到,繼續道:“不過大人您還年輕,倒是不必羨慕溫鈞,隻要肯用心,你現在也不晚。”

徐縣令徹底愣住了,看向身邊的張師爺。

張師爺並不是他帶來的張師爺,而是上一任縣令留下來的,因為年紀老邁,行事太過溫吞,老好人,讓徐縣令出身書香世家的人打從心裡看不上。

甚至在年前,張師爺就表示要辭了張師爺的職位,回鄉頤養天年,讓徐縣令另外找人。

徐縣令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沒有找到人,才拖到了現在。

張師爺的頭發幾乎全白,身形老邁,一雙混濁的眼裡透出遲暮老人的悲哀無奈。

徐縣令平時都懶得看他,現在卻忽然覺得,張師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這話怎麼說?”徐縣令試探問道。

張師爺瞥了眼桌上的邸報,低聲道:“大人,這不就是擺在明麵上的關係嗎?”

隻要好好把握,離開上林縣這個小地方,不在話下。

徐縣令心神一動,整理了一下官炮,起身道:“走,我們出門走走。”

先去溫家村看看,將溫鈞高中狀元這個好消息送上門去,然後再去叢家見一見叢老爺子,和老爺子說說話。

兩手準備,才是上上之選。

張師爺聽了他的話,笑眯眯道了句:“大人英明。”

……

說走就走,徐縣令打定注意,要和溫鈞搞好關係,立刻就出了門,命人準備馬車,輕車簡行前往溫家村。

溫家村歲月靜好。

還未進村,便瞧見了村口老樹下,一群孩子在嬉鬨,幾位老人在樹下席地而坐,慈祥地看著他們,配上身後的屋舍田地,阡陌良田,有桃源景象。

這不是徐縣令第一次來,卻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打量溫家村。

這一看才發現,溫家村竟然一個如此寧靜祥和的村子。

怪不得能夠出了溫承賀這個秀才,又出了溫鈞這個狀元。

地靈人傑之地,善出麒麟兒。

很快,就有村人注意到了徐縣令的到來。

雖然沒有見過徐縣令本人,認不出他,但是隻看徐縣令身上的官袍,還有身後護衛的衙役,就沒有人敢輕視他。

一位老人上前詢問:“我是本村村長,你們是?”

徐縣令認出了他,平易近人笑道:“我來過的,忘了嗎?溫鈞從金陵回來那日,本官曾帶人親自送他回來。”

村長瞪大眼睛:“縣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