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絕色(2 / 2)

遺孀不好當[綜] 奚染 17488 字 10個月前

你們一個古龍寫的一個金庸寫的,居然彼此認識?

這個江湖當真如魔似幻。

當然,此時的她尚不知曉,更如魔似幻的還在後頭。

船入東海地界後,行了二十二日,總算停到了黑珍珠指定的位置。

不論穿越前還是穿越後,盧驚綠都沒有嘗試過這麼長時間的水上航行,以至於最後幾天,船稍一顛簸,她就渾身難受,恨不得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好不容易停船靠岸,得以下船踏到地麵的那一刹,她感動得幾欲落淚。

“終於到了。”她說,“再不到,我真怕我直接死在船上。”

黑珍珠很是擔憂,全程扶著她,到了地上也沒鬆手,還問她要不要先進城看大夫。

盧驚綠直接擺了擺手:“回到地上我就活過來了,稍微緩緩就行,不用特地看大夫的。”

“真的嗎?”

“真的呀。”她抿唇點頭,又重複一遍,“不過是很少坐這麼久的船,有些暈罷了,放心,沒什麼大礙。”

之後一整天,黑珍珠看她飯量恢複正常,臉色也比在船上時要好,也就放了心,沒有再強求她去看大夫。

兩人是在登州下的船,稍休整了兩日,做了一些換陸路必要的準備後,便出發南下去了。

黑珍珠從大漠帶出來的幾百個人,留了一小半繼續守著那艘船,剩下的分編成幾個小隊,偽裝成商隊或鏢局,或前或後地跟著她們的馬車,以護她們安全。

如此走了大約半個月,離江南地界總算不太遠了。

但盧驚綠卻開始比在船上時更不適應。

她愁得不行,一方麵是因為暈馬車甚至比暈船更難受,另一方麵,她實在是不想因為自己這嬌弱的身體耽誤黑珍珠原定的趕路計劃。

對方仗義相助,一路將她帶離南海,已讓她感激不已,要是回家路上還得日日費心思照顧自己,那未免太慘了些。

懷著儘量不添麻煩的心情,盧驚綠是能忍則忍,忍不了也儘量把情況大事化小。

但黑珍珠也不是傻子,看她臉色剛恢複一陣就又重新差了起來,當即決定暫停趕路,為她去請大夫。

盧驚綠:“彆啊!起碼先進城再說,這荒郊野嶺的,大夫也不一定肯來呀。”

黑珍珠難得拿出公主的派頭,道:“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我讓手下多出些錢,肯定能請到的。”

盧驚綠:“……”講道理,這句話用在這裡好像不太合適吧!

另一邊,黑珍珠見她愣住,思考了片刻,而後忽地恍然道:“哎,我忘了,你也不是中原人,你估計不知道這話。”

盧驚綠再度:“……”好吧,那我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黑珍珠派了一個小隊去前麵的鎮上請大夫,這會兒小隊已經出發,她們的馬車則停在林間一條小溪邊。

鑒於停下來之前,盧驚綠剛吐過一輪,現在說過幾句話,稍緩過來了一些,乾脆下車去溪邊透一會兒氣。

結果下去沒多久,她好像就聞到了順著溪水上遊傳下來的血腥味。

惡心感瞬間再度浮了上來,她不受控製地蹲下身乾嘔起來。

黑珍珠本來還在馬車上坐著,看到這場麵,忙跳下來給她順氣。

“阿綠你還好嗎?我扶你上去躺會兒吧?”

盧驚綠試圖擺手,但才抬至一半,便覺得湧入鼻腔的血腥味更重了,旋即惡心得更加厲害。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把胃裡最後一點東西全吐出來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從溪水上遊傳來的聲音。

一道嬌媚柔美卻不做作的女音。

那女音道:“既聞不得這兔血味,就離水遠些,我還沒料理完呢。”

黑珍珠也聽到了這聲音,還沒聽完呢,就立刻把盧驚綠扶了起來。

兩人循著聲音來源處望過去,隻見離她們所乘馬車大約十丈遠的地方,此刻蹲了一個正在殺野兔的白衣女子。

女子身形嬌小,一頭秀發被隨意地綰在腦後,端是一身世外仙子打扮,偏偏手上拎著隻殺到一半的野兔,料理起這野兔來,更是利落不已,毫不猶豫。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那隻野兔就被徹底料理乾淨了,叫人再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而這女子料理完野兔,又迅速起身,將其掛到一旁的簡易木架上。

盧驚綠和黑珍珠也是這時才看清了對方蹲著時沒能顯出來的身形——小腹微隆,是個起碼懷胎三月的孕婦。

黑珍珠向來對這種看上去生活似乎不如意的女孩子非常同情,這回也不例外。

她見到這個白衣女子大著肚子還要自己殺野兔生火烤肉,當即揚手打了一個響指,將附近另一個小隊叫了過來,讓他們過去幫忙。

白衣女子大概也沒想到在溪邊隨便碰上的陌生人會這麼熱心,還愣了一下,旋即抬頭輕聲道了謝。

她之前低頭忙自己手上的事時,那一抹側臉已經足夠叫人遐想,現在將精致清絕的五官露出來,配上這將夜未夜的天色,真真是如皎月初升,美得足以叫人忘記呼吸。

彆說盧驚綠和黑珍珠了,就連黑珍珠手下那些訓練有素隻忠於她這個公主的侍衛,在這一瞬間,都完全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

所謂人間絕色,莫過於此。

一片靜默裡,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盧驚綠。

反應過來後,她悄悄揪了一下黑珍珠的衣袖,黑珍珠由此回神,而後迅速喝了一聲,提醒自己的手下彆再愣著了,趕緊去幫人家的忙。

白衣女子並未拒絕那些人的幫忙,反而還氣定神閒地指揮了他們兩句,語氣裡不見半點局促,可見並非第一次這麼指使人。

說實話,盧驚綠一點都不驚訝,畢竟看這位白衣美人的穿著打扮和氣度風華,她孤身一人出現在此處殺野兔,才更叫人奇怪一些。

她心中好奇極了,但看對方尚在為晚餐忙碌,便沒有立即出聲打擾。

大約一刻鐘後,那隻野兔便被火烤得滋滋冒油了,香味順著風散過來,勾得人腹中饞蟲大動。

盧驚綠一天吐了四五回,正是肚子餓得慌的時候,再聞到這番味道,食欲也回來了一些。

就在此時,那白衣美人忽然再度抬頭看向她們,道:“隻有西域人會這樣生火,這樣烤野味,看來你們都是西域人?”

此話一出,盧驚綠與黑珍珠立即凜了神色,下意識對視一眼。

白衣美人見狀,勾唇淺笑一聲,道:“你們也不用緊張,我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姑娘去過西域?”黑珍珠問,“還是也是西域人?”

“算不上是西域人。”她頓了頓,“不過也在西域待了好些年。”

說完這句,她又信手扯了兩條烤兔腿下來,問黑珍珠和盧驚綠道:“一起吃嗎?”

兔子是黑珍珠的手下幫忙烤的,自是沒問題,恰好她倆這會兒多少都有有點餓,遲疑片刻後,還是一同走了過去。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分享過食物,就是可以進一步交談的表現了。

於是過去之後,黑珍珠就再沒能憋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黑珍珠問:“你怎麼一個人大著肚子在野外呀?”

美人笑言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餓了自然要出來找東西吃。

黑珍珠:“?!”那孩子的父親呢?

像是猜到了她表情裡的未儘之意,美人停頓片刻後,便直接說了下去:“我沒有丈夫,你不用亂猜了。”

盧驚綠本來正小口地啃著兔腿,聽到這句,怕氣氛尷尬,忙道:“其實你有了孩子,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啊。”

這話大約能戳中任何一個將為人母的女人,以至於這個看上去清冷似仙的美人聽後,都忍不住用空著的那隻手撫了撫自己微隆的小腹,而後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是,你說得對。”

盧驚綠看著她忽然徹底溫柔下來的神情,隻覺那張被火光映亮的臉比之前更美了幾分。

不過沒等她好好欣賞一下,她那折騰了一路的胃又開始作妖了。

好在因為有之前的經驗,盧驚綠現在也找到了一個還算舒適的按摩點,她坐在那,抬起左手揉了片刻,試圖舒緩自己的難受感。

揉至一半時,那個堪稱絕色的白衣美人大概發現了她不舒服,側首朝她看過來,問:“你怎麼了?”

盧驚綠:“暈船暈車,胃口不好了好一陣,現在吃了點肉,又開始鬨。”

“暈船?”她竟迅速抓住了重點,“原來你們是從海上來?”

“算、算是吧。”盧驚綠抽著嘴角承認,順便努力將話題引回對方身上,“姑娘呢?”

“我?我從大漠來。”說到這,她的眉眼之間不知為何忽然籠上一陣悲戚,“有生之年,應當都不會回去了。”

盧驚綠發誓,這位姑娘的聲音真的好聽極了,說話的腔調也是她喜歡的那種,叫她聽得很舒服。

可她舒服不意味著她的胃也舒服,對方話音剛落她就又控製不住地吐了起來這種事,她真的也不想的!

黑珍珠見狀,急得不行,一邊往林外方向看去,一邊歎道:“不就是請個大夫嗎,怎麼還沒請回來?”

盧驚綠哭笑不得:“他們這才去了多久啊,你彆這麼著急嘛,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除了時常胃口不好,也沒什麼大毛病呀。”

“是嗎?”邊上的白衣美人美人忽然道,“手伸出來,我瞧瞧。”

“你還懂醫?”盧驚綠著實沒想到。

“從前學過用毒,醫毒兩道,看似背道而馳,其實殊途同歸。”她一邊說,一邊已搭上了盧驚綠的手腕。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此刻無比認真的神色,盧驚綠忽然有些緊張。

麵前的篝火堆還在劈裡啪啦地燃燒著,聲響時不時鑽入她耳朵裡。

火星四濺之際,對方終於探完了脈,卻沒有立刻開口。

一時之間,盧驚綠更緊張了。

“怎麼?”她咬著唇問,“難道我真得了什麼病不成。”

“沒有。”對方飛快搖頭,而後語氣一轉,鄭重道:“但是你懷孕了。”

盧驚綠:“???”什麼?

邊上的人還重複了一遍:“你懷孕了,剛一個多月。”

盧驚綠還是不敢相信,之前葉孤城中藥的時候,他倆上了一回床,事後她想起來梅二先生的囑咐,不安了幾日,後來隔了一個多月梅大先生上門為她看診,隻說她身體養好了不少,她還挺高興的。

而那次之後,她和葉孤城一共也就在她準備跑路前睡了一次,結果就懷孕了?!

天哪,這和她想象中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自由跑路生活完全不一樣啊。

盧驚綠抬手抓了抓腦袋,一時半會兒之間,她實在是接受不了這件事。

黑珍珠也很傻眼:“懷孕?那阿綠你和葉——”

盧驚綠:“……”是的,我和他睡過,從時間和後續發展來看,大概還可以被定義為打了個分手炮。

“那我把你帶離那裡……”黑珍珠試探著道,“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千萬彆這麼想,是我自己要走的。”盧驚綠立刻道,“你沒有勉強我。”

而且說到底,懷孕才是意外啊。

盧驚綠說完,又忍不住捂住了臉。

就在她為這個消息崩潰的時候,給她診脈的白衣美人再度出了聲:“雖然你沒有得什麼病,但你的身體底子並不算好。我若是你,就不會在這時長途奔波去大漠。”

盧驚綠本來想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要去大漠,但想到方才的對話裡,這位美人表現出的敏銳,又把這問題吞了回去。

“……多謝姑娘提醒。”她說,“若是沒有姑娘,我現在還完全不知曉自己懷孕一事呢。”

“就算沒有我,一會兒你們請的大夫來了,也能診出來。”對方很是無謂地擺了擺手,語氣灑脫,“不過我說真的,你的身體,就得在山清水秀氣候適宜的地方養著,不管懷不懷孕,去大漠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盧驚綠能聽出對方是真心提醒,便又道了一聲謝。

道完謝,她總算想起來,說了這麼久,還分享了食物診了脈,她們卻還沒有互相問過彼此的姓名。

盧驚綠躊躇片刻,最後開口的時候,用的還是最簡單的措辭。

她問道:“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大名?”頓了頓,“倘若姑娘不便告知,那便當我不曾問過。”

白衣美人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答道:“也沒什麼不便告知的,我姓白,叫白飛飛。”

盧驚綠:“……?”

哈?幽靈宮主白飛飛?飛劍客他親娘?

這他媽,比她意外懷孕還令人猝不及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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