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的夫人?!”段正淳確實沒想到, “那她為何會救了我們陛下……”
楚留香沉默了, 因為葉孤城的有意控製,如今的江湖上,其實沒幾個人知道白雲城主的老婆離家出走這件事。
所以作為朋友, 他當然也最好不要對外透露什麼。
可他又很了解段正淳的性格,知道若是遮遮掩掩, 隻會讓其對盧驚綠的身份更好奇。
那要是好奇之下, 又跑去繡玉穀移花宮找盧驚綠——
楚留香想到這裡,果斷道:“或許是之前與我朋友鬨了彆扭吧, 離家出走了, 我朋友一直在找她呢。”
段正淳:“是嗎?那你這朋友……”
“他挺專情的。”楚留香試圖再提醒段正淳一遍,彆想打盧驚綠的主意。
“挺不是人的。”與此同時,段正淳也說出了後半句。
楚留香聽得再度愣住,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此話從何說起?難道她還同你提起他們夫妻間的事了?”
雖然他和盧驚綠一共也沒見過幾次, 但在他印象裡,盧驚綠應該不會對不熟的人說這麼多才是。
果然,段正淳下一句就是沒有沒有。
“可她一個人懷著孩子, 寧願流落在外,也不回去找你朋友,可見夫妻矛盾一定不小啊。”段正淳說, “說實話, 要不是你說她是你朋友的夫人, 我之前聽我們陛下說起這位綠姑娘身懷六甲與友人一道趕路,還以為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婦呢。”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耳朵半點毛病都沒有, 在這一瞬間,楚留香簡直要以為自己得了幻聽之症。
段正淳在說什麼?盧驚綠懷了孩子?!
“你確定她真的懷著孩子?”他聽到自己這麼問道。
“當然確定。”段正淳道,“她與那位飛姑娘,都懷著孩子,要不是因為這個,我們陛下也不至於拖了半年才去繡玉穀謝她們。”
楚留香:“……”
之後他又仔細問了段正淳一些事,比如段延慶是何時被盧驚綠救的,再比如段延慶估計中的盧驚綠預產期,從他的回答中推測出了盧驚綠懷孕的大概時間。
……就是她在蘇蓉蓉等人的幫助下,離開白雲城前後。
推測出這一點後,楚留香也顧不得之前那個在大理多遊玩一陣權當放鬆的計劃了,當即和段正淳道了彆,說還有要事要去處理。
當然,臨告辭前,他沒忘記再提醒段正淳一次:“你要是不想惹麻煩上身,就彆再跟任何人提這件事,也彆再去尋她。”
段正淳很好奇:“所以說了半天,她究竟是你哪位朋友的夫人啊?”
那語氣那架勢,擺明了就是心裡還癢癢著呢。
為了讓他徹底死心,楚留香隻能坦言道:“我朋友姓葉,人稱南海第一劍,現在你知道了嗎?”
段正淳一聽,差點沒站穩,道:“白、白雲城主?!”
楚留香點了頭,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你好自為之吧。
段正淳:“……”天啊,我一會兒就去把畫燒了。
而楚留香提點完段正淳,便火速離開了大理,馬不停蹄地趕往飛仙島,準備把自己從段正淳這兒打聽來的消息告訴葉孤城。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快網張三給他造的這艘船還是不夠快。
萬幸相比中原,大理國離南海到底不算遠,他最後花了五天,就到了飛仙島。
這一日恰好是重陽佳節,飛仙島上十分熱鬨,他下了船,去到城主府尋葉孤城,卻被告知他不在。
“不在?!”楚留香皺眉,“他去哪了?”
“似乎是去城外的斷崖練劍了。”府上的老管家如此回複他,並加以勸說,“城主他練劍的時候不喜旁人打擾,香帥不妨先休息幾個時辰,待城主回來,我再來通知您。”
楚留香想了想葉孤城之前跑去中原,且一去就是半年的事,覺得最好還是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便謝絕了這個提議,直接出城去尋他了。
城主府的老管家在他身後哎哎哎了半天,似是還想再勸幾句。
楚留香留下一句我有他最想知道的消息,而後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白雲城有四座城門,其中城北那一座通往島上最大的垂絲海棠林,城南靠近渡口,城西緊挨著大海。
楚留香回憶了一下大致的方位,覺得葉孤城如果要練劍,大概隻能在城東那一塊。
一路往東出城門後,他果然看到了不遠處的斷崖上,有一道臨風而立的白色身影。
“你可真得謝謝我。”提氣掠上去之前,楚留香小聲念叨了這麼一句。
……
繡玉穀內,送走了段延慶和段正淳的盧驚綠,還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已經被段正淳這個花心大蘿卜陰差陽錯之間透露出去了。
她自覺生完孩子後已經歇得夠久了,便決定重新開始練劍,以便把身體鍛煉得更禁得起折騰一些。
邀月對此樂見其成,還特地根據她的體質,幫她改進了她現在修煉的內功心法。
盧驚綠:“咦?難道我以前練的這個不好嗎?”
她覺得以葉孤城的眼光,應該不至於啊。
“也不是不好。”邀月道,“它對你的身體還是有好處的,但一直用那份心法,你就很難成為頂尖的高手,你明白嗎?”
盧驚綠被頂尖高手四個字嚇了一大跳,脫口而出道:“我本來就成不了頂尖高手吧……”
她認為人應該有自知之明,豈料邀月聽了這話,竟板起臉道:“你怎能這樣想?”
“有我教你,你怎麼會成不了頂尖高手?”邀月好像還生氣了,“你當我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願意教的嗎?”
盧驚綠聽得瞪大了眼睛,一時都忘了表態。
等邀月氣得一甩袖回房冷靜去了,她才反應過來,而後更傻眼了。
完了,現在該怎麼辦?
她想了半天,都拿不準主意,隻好去求助對邀月十分了解的憐星。
憐星聽她說完和邀月鬨彆扭的始末,也驚了:“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成不了頂尖高手?”
盧驚綠一臉懵逼:“我去年才開始學武呀,以前一點基礎都沒有,怎麼成為高手?”
“什麼?你去年才開始學的?”憐星更驚訝了,“那你還能讓姐姐主動表示願意教你,可見你真的很適合用劍,是萬裡挑一的天賦。”
“……那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盧驚綠誠心求教,“我這麼不求上進,她應該很生氣吧。”
憐星想了想,道:“以我的經驗,姐姐她沒有當場發作,也沒有砍花斬樹,那就不算太生氣。”
盧驚綠等著她說下去。
“所以——”憐星拉長了語調繼續道,“你去哄一哄她,應該就好了。”
“哄?”盧驚綠沒明白,“要怎麼哄?”
憐星說這個我就不能給你出主意了,否則讓姐姐知道,你是按我說的去哄她的,她回頭得把氣撒到我身上。
盧驚綠:“……”
也就是說,求助失敗,她隻能靠自己了。
盧驚綠做了半天可能會被邀月嫌棄的心理準備,又拿著劍去了邀月的住處一趟。
邀月還在屋子裡沒出來,想來是氣還沒完全過去。
她深吸一口氣,叩了叩門,試探道:“大宮主,我可以進來嗎?”
邀月:“有什麼事?”
這話聽上去還是很冷硬,但是起碼沒拒絕她,盧驚綠想著這一點,總算稍微放下了一點心,而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果然,見到她進來,邀月也沒有嗬斥什麼,更沒有趕她出去。
盧驚綠便垂著頭認錯,說自己不該妄自菲薄,更不該不相信她的本事。
“我想明白了,我從前武功不行,是因為本來就沒有認真練過多久。”她誠懇道,“現在有你教我,那當然不一樣。”
她說完之後,邀月半天沒有應聲,搞得她緊張不已,偏偏又不敢催促,隻好偷偷抬起一些眼簾,試圖觀察一下邀月的表情。
結果這一抬,就叫邀月發現了。
盧驚綠:“!”她立刻再度垂下頭。
邀月見狀,再忍不住糾正她道:“有點誌氣,抬頭!”
盧驚綠:“……噢!”
至此,生悶氣的大宮主總算消氣,也總算願意繼續跟她說練劍的事了。
邀月道:“反正你先按我給你的練,等練得差不多了,我再給你增改劍訣。”
盧驚綠乖乖應下:“是,我一定潛心練習,不辜負大宮主的期望。”
之後整個八月和九月,她的日常就隻剩下了帶女兒和練武。
前麵說了,葉綠素離不了她這個親娘,所以就算是去找邀月練武,她也必須把女兒一起抱過去。
然後練武期間交給邀月抱著。
邀月不太會抱孩子,一開始總是緊張得動都不敢動一下,後來被葉綠素忽然哇哇大哭的狀況折騰了幾次後,竟也練就一身哄小孩的本事。
盧驚綠練劍之餘,瞥到她抱著自己的女兒,神色溫柔的模樣,甚至不太敢相信,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少女就是移花宮的大宮主。
看來情節也不一定全部能成真嘛,盧驚綠想,段延慶能遇上黑珍珠這個貴人,克服艱難險阻回去當皇帝避免原作的悲劇命運,那移花宮主說不定也可以在遇到江楓之前先變成一個有喜怒哀樂的正常人,而不是原作那個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