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2)

冬雪是純潔而美麗的。

但對一些動物來說, 雪可能是最大的災難,事實上,冬季本身就是一場災難。

尚在人類世界時還有固定的食物來源, 回歸荒野之後, 能不能吃飽就全部取決於能不能成功捕獵,而暴風雪天實在不適合飛行。

安瀾頭一次感覺到了凜冬的威脅。

她在巢穴裡默默反思,發現自己當虎鯨時會跟著季節南北遊走;當老虎時雖然不遷徙但可以抱著補飼點不放, 有時巡護員還會投喂;當獅子時乾脆直接在赤道附近, 就沒有冬天這種說法……

搞了半天,隻有這一世混得最慘,也隻有這一世完全承受了季節變化帶來的打擊。

暴風雪把一切都染成純白色, 透過樹枝縫隙吹進來的空氣像冰渣子一樣寒冷刺骨, 隔著一層羽毛, 再隔著一層絨毛,安瀾還是覺得有點冷。

這時候她就慶幸自己把大鳥巢整了整, 更慶幸鳥巢的前任主人是位“嚴謹”的大金雕,不僅挑了峭壁上一塊凹進去的好地方來遮風擋雨, 還把基底打得非常紮實、側麵結得非常牢靠,在自然災害中都巋然不動。

即使有著金雕的視力, 再加上一點點靈魂加成,她也很難看清幾百米外的東西, 瞬膜滑動的頻率也高了很多。

要是沒有這個巢穴, 光靠自己穿著“鳥類羽絨服”去頂罕見的大暴風雪, 那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可這雪要下多久呢?

肚子裡的存貨沒幾天好頂啊。

安瀾抖掉正羽上的雪花,默默發愁。

現在她體力保存得還不錯,出去捕獵成功率應該會很可觀,等餓的厲害了, 每次捕獵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成功便成仁,或許會再也飛不起來。

最多……等三天吧。

三天之後,無論如何也得出門去覓食。

安瀾主意一定,那股煩躁之意就平息下來,也有心思欣賞欣賞草原雪景了。也就是在她轉動視線追隨雪片的時候,兩抹紅色驟然映入眼簾。

活物?

她瞬間伸直脖子,盯緊了那群在動的東西。

還真是!

隻消幾眼她就確定了在雪地上跑動的是一對狐狸夫婦,大概是外出覓食時被暴風雪趕上了。雌雄兩隻都在外麵,大概率不是帶崽狐狸,也因為沒有崽子要養,兩隻都吃得挺壯。

這不巧了嗎。

安瀾眼睛一亮,覺得自己是半點都不冷了。

兩隻胖狐狸,抓著一隻就好,抓著兩隻更佳,到時候吃不完的存起來,天氣這麼冷輕易不會腐壞,可以管好兩周。

她這邊是越想越餓,狐狸那邊是全然不知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

兩隻狐狸在暴雪下起來之前正在偵查環境,雪下起來之後本想靠皮毛扛一扛,因為風勢太大,看著不像是一般的暴風雪,所以還是決定回到洞裡去,晚些時候再出來。

大雪對狐狸來說不算是壞事。

它們擁有非常嫻熟的捕獵技巧,可以通過跳起來用前臂撞擊的方式打破雪麵和冰層,捕捉生活在洞裡的老鼠。

不過今天,它們不是獵手,而是獵物。

安瀾在窩邊上張開雙翼,勉力對抗著冰冷的狂風。等她找到兩陣風的一個間隙起飛之後,這種對抗就更加劇烈了,每時每刻都在消耗她的體力。

大自然在幫狐狸的忙。

如果把金雕和狐狸之間做一個連線,風向完全和連線垂直,以巨力頂著一側翅膀,連帶著讓控製方向的尾羽都不好轉動,時刻威脅著她的飛行平衡。

為了一口吃的,安瀾也是拚命了。

她搖搖晃晃地滑翔到捕獵軌道,感知係統中的立體風場圖混亂不堪,幾乎難以分辨該在哪裡降落,該沿著哪條線路降落。

好在狐狸也被狂風打得睜不開眼。

它們兩個從隔著一個身位到緊緊貼在一起,用彼此的熱量對抗寒冷,用彼此的力量對抗風暴,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狐狸洞跑。

安瀾飛到最佳位置,艱難地穩住身形,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波濤洶湧的德雷克海峽,正在對抗幾層樓高的恐怖巨浪。

如果失敗……這些浪費的體力就是慢性自殺了。

但她知道不能向大自然祈求恩典,指望再出現第二波獵物或者風暴在短時間內停歇都是和刮彩/票一樣的行為。

那麼就搏一搏吧。

安瀾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她維持著全開翼,壓低身體俯衝了下去,狂風用力推動著她的身體,拍打著她的瞬膜,拖緩著她的速度,雪片和雪籽像刀一樣刮擦著,使得羽毛表麵劈啪作響。

這幾乎是安瀾做過姿態最差的一次俯衝,也是她做過速度最詭異的一次俯衝,剛開始是被狂風頂托得下不去,在近地麵時又遭遇了一股下擊流,差點就被打得上不來,以一種墜落的樣子撞了下去。

距離還有二十米時,並排往前走的狐狸終於發現異常,雙雙跳轉身體,朝著天空齜出尖牙,威脅地嘯叫著。

它們知道在這個距離自己來不及逃跑,在電光火石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希望通過兩個個體的合力,把年紀還不大的小鷹擊退。

可它們在搏命,安瀾也是在搏命。

她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向下衝,頂著尖牙利齒的威脅就向前伸出腳爪,在離獵物還有不到半米時才做了最後也是最用力的一次拍打雙翼。

鉤子一樣泛著寒光的利爪輕輕掠過咬合的尖牙,掠過警惕的狐狸眼,掠過向後背起的雙耳,抓向每一頭野獸最要緊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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