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血緣關係並不能阻止其他三頭母狼在繁殖季節對阿爾法狼表現出來的陽奉陰違,也不能阻止阿爾法狼對它們實施嚴厲的懲罰。
當它們受到懲罰的時候,因為無法反抗阿爾法,就會把氣全部撒在歐米伽身上,所以繁殖季節是非常危險的。
狼群內部通常不會使用致命暴力,但歐米伽狼在遭受攻擊時表現出來的順從和圓滑應變也是其中一個要素,少了這一環,衝突就有可能升級。
有了挨打技巧,至少安瀾暫時不會出事。
不過放在長期來看,她必須通過一次堂堂正正的挑戰來提高地位,因此必須自行觀察出剩下三頭母狼中誰是硬骨頭、誰是軟柿子——
反正在原身的記憶裡它們沒有兩樣,個個都能把它打得抱頭鼠竄,然後騎在它身上耀武揚威。
真是狼生多艱。
好在總有一口飯吃,一個族群庇佑。
至少在外部威脅麵前所有成員都受到狼群的保護,不可能因為等級較低就被隨隨便便拋棄或者丟出去擋槍。
謝天謝地。
從記憶裡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冬天,而是因為今年春天格外寒冷,一直在下雪,所以本該誕生在四月份趕上萬物複蘇的狼崽直接進入hard生存模式,還不知道能活幾隻。
再等一陣子獵物就多了。
安瀾自我安慰了一番,重新打起精神來。
狼穴裡的分娩到天黑還在繼續,狼穴外麵也亮起了一對又一對的豪華燈泡,很容易就讓她聯想到了當年在峭壁上看到狼群聚集時的景象。
一直到下半夜,洞穴裡才傳出來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就像在狼群裡投下了幾個炸/彈一樣,頃刻間就把躺在地上的灰狼們刺激得翻身而起,鼻子輕嗅,因為興奮而發出低低的叫聲。
阿爾法公狼在晚些時候開始了自己的嗥叫。
緊跟著它的腳步,一頭接著一頭,灰狼把脖子仰起,鼻子衝著天空,發出極具穿刺力的長嗥,聲音漸漸彙聚,形成一部層次豐富的樂章。
在這種氛圍裡,安瀾也感覺嗓子有點癢癢。
她抬起腦袋,張開嘴巴,在第一個有點劈裂的聲音後,不必刻意去追求,穩定的長嗥聲就從喉嚨和胸口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成為大樂章裡的一個聲部。
狼群慶祝著新生命的誕生。
許久,這一曲狼之歌才落下帷幕。
嗥叫結束後,身體接觸就開始了。
一些低級成員圍繞在阿爾法公狼周圍,其中有幾隻在搖尾巴(破除了狼不會搖尾巴的謠言),還有幾隻擠上前去舔舐頭領的吻部,然後它們又去輕輕觸碰貝塔狼的麵頰。
安瀾非常能屈能伸地也去進行了一次社交,她遵守歐米伽狼活動的準則,在接近時采取壓低下蹲、低頭、背耳、縮尾的姿勢,這一回沒有引起任何成員的粗暴對待。
當社交結束時,她回到狼群外圍,餘光瞥見阿爾法公狼正從黑狼麵前經過,它齜牙咧嘴,尾巴高舉,顯然是在展示自己的統治地位,而黑狼也十分配合地翻轉身體,露出肚皮,表達了自己的臣服意願。
安瀾:“......”
原來這位一直很高冷的打工人還有兩副麵孔。
看來要在狼群裡生存,大家都有幾把刷子,不會是那種覺得自己可以無視集體規則,可以以一敵多、憑蠻力莽到底的蠢貨。
她表示自己有點受教。
第二天就跑到十字鼻母狼那裡伏低身體、作勢欲跑,主動邀請它來參加一場追逐遊戲,並在遊戲結束後得到了一個貼貼。
而她一直期待著的戰鬥機會也很快來了。
新生命的到來意味著更多食物消耗,阿爾法母狼必須吃飽才能保證充足的乳汁供應,狼群便在次日傍晚留下它啟程去狩獵。
當狼群跑起來時,一股淡淡的默契就在群體之間流動,讓它們心照不宣地改變方向、速度和隊形。
這次跑在最前麵帶路的是禿斑母狼,中間是其他狼,黑狼也在,安瀾仍然落在後麵。
不過和她一起的還有膽小鬼和一頭一歲大的公狼,最大特征是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四條長腿。
禿斑輕車熟路地把狼群引到一個背坡,然後便退回隊伍中間,由阿爾法公狼接過了捕獵作戰的指揮權。
巨狼們默契地散開,各自在灌木叢裡蟄伏下來靜靜等待著,公狼王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喉音,提醒家庭成員提高警覺。
安瀾根據記憶蹲好了自己的位置。
她眯起眼睛,注視著山頂。
那裡有一群加拿大馬鹿正在慵懶地徘徊,根據禿斑老狼的經驗,它們很快就會從固定道路下山——然後直直走進狼群的包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