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 196 章(1 / 2)

大型鸚鵡的壽命很長。

金剛鸚鵡的平均壽命能達到五、六十年, 在人工飼養環境中更長,七十歲、八十歲、九十歲的長壽個體比比皆是;葵花鳳頭鸚鵡比金剛鸚鵡還能活,有記載的最長壽的個體差不多活了120歲, 彆說送走一代人, 出息點的話送走兩代人三代人都不成問題。

小陳今年估計不超過三十歲, 來之前對鸚鵡做的功課應該也不多,因此一聽到老劉的話就咳嗽起來。

安瀾覺得這很滑稽。

當然咯——更滑稽的是她得保持這種飛在空中視角固定的狀態許多天, 直到屬於她的那枚鳥蛋成功孵化或者徹底死去。

看著自己從一枚好蛋變成一枚臭蛋這件事聽起來有種......扭曲的幽默感,如果穿越是場遊戲, 她說不定還能拿個“光速死亡”成就之類的東西。

顯然, 付出真金白銀或許還有愛的人類不會這麼認為。

老劉踏入三樓一間通風采光都不錯的房間裡, 幾乎是虔誠地把兩枚鳥蛋從容器裡捧出來,放到早就準備好的孵化器上,然後才後退一步, 長長地出了口氣。

“這裡躺著好幾十萬, 一點紕漏都不能出。”他嚴肅地說, “孵蛋是個精細差事, 有孵蛋器在,大部分工作不用我們自己手動,但還是不能離人, 我做, 你看著, 下次你來做。”

小陳認真地點了點頭。

於是安瀾就這樣觀察起了“自己”被孵化的過程。

房子裡擺放的孵化器看起來很智能, 光從外表上就能嗅到金錢的味道, 它不僅會24小時監測蛋的各項數據,還會自動翻蛋、自動加濕,不用人去手工涼蛋, 老劉要做的全部工作就是每隔一段時間用手電筒照蛋並觀察紋路,判斷鳥蛋的發育情況是否符合預期。

和頗具耐心的老人家不同,小陳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到了第四天甚至透出一點青白來,簡直跟行屍走肉相差無幾,蹲下來看完蛋後險些腳下絆蔥。

老劉一把抓住他,狐疑地眯起眼睛。

安瀾很難不對這個小夥子產生些許同情。

後院裡的鸚鵡實在是太多了,每天早上她都能聽到從樓下傳來的穿透力極強的叫聲,而且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時分。

憑借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前學過的知識,安瀾差不多可以分辨出比較有特色的鸚鵡的聲音,再多的就全是連蒙帶猜,隻能等以後自己長大點去後院親眼看——假如她沒有被賣掉創收的話。

嗓門最大的是幾隻金剛鸚鵡,它們就跟腦門上掛著鬨鐘一樣,天還沒亮就扯著嗓子高聲叫喚。一隻嗓子特彆劈的鸚鵡總是最先發動,其他鸚鵡立刻跟上,你一聲我一聲,跟吵架似的,有時候還會突然冒出來幾句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中文和英文的臟話(她非常懷疑這些聰明的大鳥其實完全明白自己在學舌的詞語究竟代表什麼含義)。

金剛鸚鵡罵起來五分鐘之後,葵花鳳頭鸚鵡和太陽錐尾鸚鵡就會不甘示弱地跟上,緊接著是大受冒犯的棕櫚鳳頭鸚鵡,嘰嘰喳喳助陣的虎皮鸚鵡和和尚鸚鵡,一邊看好戲一邊發表見解的其他鸚鵡,最後才會是兩隻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高聲尖叫的雙黃頭亞馬遜鸚鵡。

有趣的是,不管是什麼鸚鵡,隻要聽到這兩隻雙黃頭亞馬遜鸚鵡開口尖叫,哪怕還沒睡醒、忙著吃食、正在親熱,都得用最大的嗓門回敬它們兩三句。

安瀾懷疑這些雙黃頭亞馬遜鸚鵡一長串的尖叫聲其實是某種能跨越種屬讓大家充分理解的臟話,而且是小嘴抹了蜜般的持續輸出,要不然不可能達到這麼震撼的一石激起千層浪效果。

有一說一,她寧可去聽指甲刮黑板的聲音十小時,也不想聽這些大鳥用她暫時還無法理解的語言開啟罵戰(或者聊天)。

太、吵、了。

老劉要不就是居住在偏僻地帶自己有一塊地皮的土豪,要不就是給鄰居砸了大把大把的鈔票,說不定哪天等她攀在院牆上往外一看,就會發現自己住在什麼聾啞人看護病院裡。

也隻有當它們心情好的時候才能讓人鬆快一點。

雙黃頭亞馬遜鸚鵡是天生的歌神,底下兩隻能熟練演唱從陽春白雪到下裡巴人的各種歌曲,其中一隻最喜歡唱《我的太陽》,另一隻則對《纖夫的愛》和《我是一隻小小鳥》情有獨鐘。

其他鸚鵡或多或少也能唱,無非是有的鸚鵡可以唱出歌詞,有的則隻能哼哼曲調;有的鸚鵡音準準得可怕,有的則處於一種誰也不知道在唱什麼自娛自樂自嗨的狀態。

每每這時,安瀾就會慢慢地平靜下來,享受鳥兒帶來的音樂盛宴。

吵鬨歸吵鬨,生活在一個將來會有很多同類的家庭裡比起獨自待著肯定要好很多,如果幸運的話,這裡的很多個體都能陪伴她走過這一世的時光,等上了年級還可以湊在一起罵罵街聊聊天,想必會很有趣吧。

老劉大概也很享受這種熱鬨。

對小陳和安瀾來說顯得有些過分嘈雜的生活環境對他來說不知怎的竟然剛剛正好,或許是因為老人家年紀大了,耳朵背了,為手機設置的來電鈴聲每次響起時都能把一個飄在空中的靈魂震得頭暈目眩、找不著北。

安瀾衷心盼望小陳能儘快說服他去辦理一些必要的證/件,這樣她就不至於太擔心會在未來某天被帶離這個現在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生活環境,陷入不知道第二頓飯在哪裡的悲慘境地——

就算是行走的人民幣也不是沒有流落街頭悲慘死去的記錄,許多城市裡被丟棄後代代繁衍慢慢野化成群的鸚鵡都快要占領公園和濕地了。

不過此時此刻想這些還太過遙遠。

她首先要熬過漫長的四周,祈禱自己不會在某天醒來時聞到蛋臭掉的味道,然後再經曆一次艱難的破殼之旅。

等待的過程是累人的。

累人,而且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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