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沒法在冰麵上找到安全繁育地點的企鵝小群一定是找到了彆的聚居地,但是這個聚居地對她和諾亞來說始終是個謎題,直到十歲那年才被揭開神秘的麵紗。
這年兩隻大企鵝都覺得行動沒有從前那麼敏捷了,所幸他們心態不錯,偶爾還會調侃對方最近吃得太少身材不夠滾圓,想必豹海豹看了都會覺得嫌棄。諾亞甚至感慨說這日子過得就像上班一樣,隻不過人家是朝九晚五,他們這裡是以季度來計算時間。
結果感慨聲還沒落下,四月伊始就收到了一個大驚喜——遷徙。
安瀾一走上冰麵就知道自己踏上的再也不是從前的那條路,在路上漸漸彙合的其他族群聲音聽起來也有些陌生,最後抵達的壯闊冰蓋更是聞所未聞。
趕到這裡的帝企鵝數量驚人,從稍微高點的角度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望無際,事後她才從學者的閒聊中得知這裡聚集著超過十萬隻帝企鵝,是族群重組後形成的第一大繁殖地。
希望就在此處。
看到這片聚居地的繁榮,安瀾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旋即又因為附近幾隻陷入求偶爭鬥的暴躁企鵝把這口氣重新給提了起來。
諾亞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呼喚她。
這些年間他們兩個看過的企鵝愛情喜劇和鵝片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已經到了心、無、雜、念的地步,甚至還能從其他企鵝夫婦的“床頭”麵不改色地繞行過去。
彆的企鵝都在相親,他們早就過了這個階段,又沒有彆的事可做,也隻能數年如一日地找事情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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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諾亞似乎不想玩遊戲。
安瀾走到他身邊時他正低著頭用腳掌撥弄地上的石子,把好幾塊形狀不一、大大小小的石頭堆疊到一起,鰭翅有一搭沒一搭地扇動著,時不時抬頭往這裡看一眼。
這是有話要說的表現。
她慢吞吞地走到他邊上站好,率先在雪地上寫了幾個字,然後用眼神詢問對方又有什麼奇(坑)思(爹)妙(套)想(路)準備去實施。
諾亞不太認真地瞪了她一眼。
片刻之後,他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寫出了一長串即寫即擦的文字,安瀾湊過去一看,
發現此刻他難得沒在思考惡作劇,而是在思考......下個世界會希望變成什麼動物?
她一時間愣住了。
說實話,這個問題他們討論過的次數隻手可數,更多的時候他們會討論假如變成了不同的動物該怎麼認出彼此,假如變成了敵對的動物也希望對方釋然。希望變成什麼動物比起那些現實的東西似乎有那麼一點過於輕鬆,過於夢幻,過於期待和展望了。
諾亞把字跡擦去,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裡有種很柔和的東西,讓安瀾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她沒有反應,諾亞便率先在地上寫下了幾個還算不錯的選項,其中一些涉及到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另外一些則涉及到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似乎頗為自得,看著看著就點了點頭,又在後麵加了幾筆。
當然了——就像他們從前做的很多遊戲和很多對話一樣,這次以平和拉開序幕的交談最後也變成了諾亞對自己選擇的一力吹捧和安瀾對對方品味的無死角攻擊,到後來他甚至開始用帝企鵝圓滾滾的身軀模仿那些被寫在地上的動物,一把年紀的老企鵝撲騰著鰭翅在相親廣場搖來擺去學彆人振翅高飛的大鳥。
附近的企鵝夫婦慌忙躲閃。
安瀾看著他完全拋開當年做灰狼時還有一丁點的形象,近幾年是越發放飛自我,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就是這個了嗎?
我就是把自己餘下來的生命拴在這個家夥身上了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爪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在雪地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幾個文字:
不要蜜蜂。
諾亞好奇地靠近,看看她,看看文字,又看看她,給出了一個有生以來最恫嚇的眼神,然後就揮舞著鰭翅衝了過來。安瀾拔腿就跑,帶著追兵繞著冰堆跑了三圈,直到最後兩人不幸陷入纏鬥雙雙摔下冰坡,像打保齡球一樣直接把兩對正在跳同步舞的企鵝夫婦撞倒在地。
那天他們兩個都被叨得很慘,但是諾亞的眼睛閃閃發光,所以安瀾決定沒關係——
反正她還有無窮無儘的時間去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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