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這麼問,諾亞也不好不回答。
隻是他在地上寫字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眼神也變得有點遊移不定,好像是在思考該怎麼把一件很丟臉的事粉飾得很一本正經一樣。
不得不說,效果很差。
安瀾太了解他了,都不需要他提供最準確、最完整的信息,靠著地上寫出來的那些連蒙帶猜就整理出了事情的全貌。
諾亞大約是從東邊一路朝西邊走的,走到距離領地交界線隻有半公裡左右的時候忽然嗅到了年輕雌性處於可/交/配/期的氣味,雖然推斷這隻雌性年齡比他大,是目標的概率很低,但仍然決定進入核心領地去做一次確認。
才剛越過領地標記不到四百米,他就聽到前方有兩隻美洲豹打架時才會發出的惱怒的哈氣聲和咆哮聲,再往前一點,就看到一雌一雄兩隻大貓揮舞著巴掌左右開弓打得不可開交。
諾亞少見地愣住了。
他這個人吧有個特點,就是在一些事態很緊急可能會有危險的時候反而會變得格外放鬆,甚至時太放鬆了,以至於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有時候是讓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於是他當著領主美洲豹的麵衝著雌性美洲豹非常有節奏地叫了一串,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入侵者,想要調轉180度拔腿就溜。
結果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那隻雌性美洲豹在聽到這串吼叫聲後竟然停下了準備拍出去的一巴掌,下意識地朝這個方向偏了偏頭,在開始哈氣威脅前有一個很輕微的停頓。
這下諾亞有點懵。
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不到什麼熟悉的東西,從對方的行為模式中也看不到什麼有既視感的東西,更不用說這還是隻疑似有配偶並且正在跟配偶打架的雌性。(“謝謝你的信心和自信心。”安瀾挖苦道)可是它對暗號有反應是個不爭的事實。
今時今刻想起來那會兒他應該更加謹慎,但是當時諾亞沒有怎麼思考,隻是順著心意做出了他覺得最合理的舉動——越過最後一道灌木叢朝著那隻雌性正在還手的配偶衝了上去。
不用說。
事情最後以他被男女雙打告終。
不僅險些被偷家、還當著老婆的麵被糊了好幾個巴掌、並且糊它巴掌的對象還是個小年輕,領主美洲豹這下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嗷嗚一聲就追著他跑出了四裡地。
安瀾:“......”
太慘了,但是在慘中也有點沙雕,而且還讓人多少覺得有點感動——倒不是說她要是另找配偶還跟配偶打架的話會需要前任配偶衝上來幫忙。
諾亞蔫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大抵是意識到她正在為這種討打行為暗自覺得好笑,忍不住敲打著尾巴哼哼唧唧了半天。
為了安撫他,安瀾扯開話題,說起了自己和母親一起生活時的幾段美好回憶,同時還提到了母親為什麼會對暗號有反應:因為她過去常常會習慣性地敲敲爪子或者吼兩聲,久而久之家裡的三隻豹子都記住了。
兩隻大貓用一個下午追上了彼此的進度。
天色將晚時安瀾帶著諾亞去打牙祭,生活在她領地裡的領西猯群規模很大,大大小小加起來毛估估接近三十頭,是最寶貴的食物資源之一。
諾亞堅持要自己下場去抓野豬,安瀾就從善如流地蹲在樹上劃水,正好看看對方在大貓身體裡能做到什麼地步。她還想著等吃飽喝足後再找塊空地練練手,交流一下彼此的戰鬥技巧——
很快就會被用上的技巧。
沒辦法,她所在的這片領地位於老父親巡邏範圍的最邊緣,本質上仍然和它的領地有重合,隻不過因為雙方存在客觀的血緣關係,天性裡又有避免近/親/交/配的本能,所以老父親來巡邏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放任一個成年的女兒生活在領地裡和放任其他成年雄性生活在領地裡是兩碼事,前者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者卻一定會引起激烈的爭鬥。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避開。
繼續外北走或者往東走都能避開老父親,隻是考慮到這片區域美洲豹分布的密度,就算往這兩個方向退避也注定會和其他雄性美洲豹狹路相逢。
諾亞彆無選擇。
如果他要留下來,就必須用蠻力和爪牙為自己擠出足夠大的活動空間。
考慮到他剛剛和老父親結下不解之“緣”,安瀾有種很強烈的預感——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安穩太平的生活就要離他們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