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家夥隨時可能吐出來的情況下她是一點都不想去給他檢查牙齒,於是乾脆慫恿他先吐一會兒再說,吐完了再給看牙。
大黑貓從鼻子裡重重地噴了一口氣。
致幻劑的影響還在,他的表現和平時差彆很大,完全獸化了的樣子,在地上嗅來嗅去尋找著死藤殘留下來的氣味。好不容易吐了點東西出來,又盯著地上的碎毛和肉塊看個沒完,兩隻耳朵轉來轉去,自顧自地在那裡生悶氣。
安瀾用爪墊拍了他一下。
諾亞轉了個方向,屁/股對準她,繼續生悶氣。
處於幻覺狀態下的動物的確是不太講道理,她想了想,決定順毛摸,於是就示意他把嘴巴張開,好檢查一下牙齒有沒有損壞。
本以為這下該高興了吧,可轉是轉了,張是張了,那雙眼睛裡透出來的情緒還是蔫巴巴的。而且估計是一陣嗨一陣吐非常累,嘴巴張開沒多久就開始慢慢閉上,眼睛也跟著閉上,差點讓探頭過去的安瀾失去鼻子。
看著像是沒什麼太大問題,肉眼看不出劈裂或者歪斜的症狀,但她還想再確定一下,就伸出爪墊拍了拍。諾亞發出很不耐煩的嗚嗚聲,然後把嘴巴第二次張大了。
沒一會兒,他用前爪扒扒地麵,意思要吐。
行吧。
安瀾深吸一口氣,坐回原地用前爪洗臉,一邊洗一邊給自己念經,等到傍晚時分,她腦袋裡差不多已經開始循環播放各種經文了。
而諾亞吐了一個下午,又被塞了好幾口草藥,那股迷幻的勁過去之後就嘗到了痛處,吃也不想吃,動也不想動,就趴在原地露出“智慧”的眼神,假裝自己是團裝飾物。
最糟糕的還是入夜之後。
兩隻美洲豹習慣性地躺在一起,可是安瀾沒料到剛躺下去背後就傳來了一個巨大的動靜,那架勢好像是腹部在抽,“嗷”的一聲,緊接著就有個濕漉漉的東西飛到了她背上。
安瀾:“......”
說實話,就這一下,她覺得自己沒當場起飛或者把毛球給他塞回去都得歌頌真愛無敵。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諾亞還是很沉悶,她就開始有點擔心了。
症狀更嚴重的軟軟興高采烈、健步如飛,大清早就餓得出去狩獵,沒多久就拖著領西猯回到洞口,把食物拿出來跟家人分享。
安瀾自己稍微吃了一點,大多數都留了下來,回去想把諾亞戳醒。早上一時半會兒沒戳醒,等到太陽大亮時又戳了半天,諾亞也隻是掀掀眼皮,伸出前爪開了開花,其他一概沒有,好像虛弱得動彈不得也一樣。
兩隻大貓一起吃壞,偏偏他更倒黴。
晚些時候好不容易看著好了一點,食物也吃得下了,安瀾就想著把他帶去空地上雨水積起來的小水塘裡喝水,順便清理一下弄臟了的皮毛。
喝水喝了一半,她眼睛就錯開了幾秒鐘,大黑貓就腳下踩空咕咚一聲響。這還不算完,等他們清理完畢踏上回程之路時,經過的大樹上有猴子在打鬨,樹枝土塊亂飛,飛下來的東西很巧妙地劃出一道弧線,劈啪一聲砸在了大黑貓背上。
安瀾當時想笑。
諾亞的運氣總是不太好。
多少個世界下來一貫都是這樣,不過從前——在遇到安瀾之前——好像更差一點。自從他們相遇之後,兩個人的運氣就跟中和了一樣。
以前很多次安瀾拿這件事開玩笑。
怎麼會有人運氣這麼爛啊?算了算了,沒辦法,從她這裡勻一點出去,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記得還。
當時諾亞說什麼來著?
大概是抱怨了一通她也不是什麼歐皇,然後就把還當人類時玩抽卡遊戲的記錄拿出來說嘴,說著說著,一個惱羞成怒,一個喜上眉梢,扭打在一起,從灌木叢滾到河岸。
想起這段記憶安瀾就有點手癢。
諾亞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回到樹洞時像隻濕透的大狗狗一樣垂頭喪氣,打著噴嚏,抖動前爪。看到她坐下,他連水都沒抖乾就湊過來哼哼唧唧,背上的泥土簌簌地往她身上掉。
安瀾拿前爪擋了擋,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又覺得那身養回來一點還算油光發亮的黑毛被爪子刮花了會有點可惜,乾脆閉目養神,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養了不到十秒鐘,邊上就有個暖烘烘的東西蹭了過來,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一根大尾巴從後麵甩上來,拍在她身上,發出一聲在樹洞裡顯得略有些大的悶響。
這是在乾什麼。
他們是美洲豹不是老虎啊,用尾巴把同類攔腰摟住這種動作怎麼看也是雪豹之類的大貓更好做到,一隻美洲豹為什麼要折騰自己的短尾巴啊。
安瀾沒忍住投去了好笑的一瞥。
諾亞從喉嚨裡咕噥了幾聲,自以為非常不惹人注目又非常端莊地把尾巴抽了回去,接下來半小時都不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