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失去了辣椒標誌性的辣味,但就像蟲子在孔雀口中是鮮美多汁的口感一樣,乾辣椒在孔雀口中也彆有一番風味,而且吃起來還有一種魔性,吞了一根還想再吞一根。
敢情一直掛在牆上的東西竟然是金山啊!
鸚鵡世界裡似乎還有“為了毛色給鳥補點辣椒麵”之類的傳聞,回去要不要建議諾亞也到小曾這裡來薅薅羊毛,省得他老為今年該豐美起來可到現在都沒發育苗頭的尾巴而發愁呢?
在食物的誘惑下,兩隻大孔雀一前一後陷入了埋頭苦吃狀態,小曾一方便覺得她們就這樣放棄了追逐戰很好笑,一方麵又擔心乾辣椒吃多了不好,隻得拿著圓杆來攔截。
雌孔雀一攔就跑,跑出老遠還回頭看。
下次它再追著安瀾跑到土掌房附近時就不那麼認真了,態度很是三心二意,一邊追一邊觀察,偶爾還悄咪咪地偷吃。
比起和她決一死戰,雌孔雀顯然對牆上掛著的紅辣椒和玉米更感興趣,有幾戶人家收成不錯,辣椒掛了滿牆,便迅速成了它的新寵,來的時候要薅一次,走的時候還要薅一次。
這股風氣很快就“燒”到了其他綠孔雀身上。
原本綠孔雀家族隻聚攏在樹林邊緣的食源地附近,白天在林子裡找太陽曬不到的地方休息,清晨和傍晚出來覓食,再下到河邊去喝水,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它們開始朝人類聚居的地方靠近,偶爾還會壯著膽子跑到底層的幾戶人家那裡去“撒野”。
村寨生活忽然之間門就變得很魔幻。
阿木和英虎早上起床去樹林巡邏,本意是要保護生活在山林裡的野生綠孔雀,然而他們每天經過的路上都能看到一大群“小鳳凰”在田地邊緣鬼鬼祟祟,套著一副“假裝四處看風景”的偽裝朝民居進發,走到近處就盯著人家牆上掛著的辣椒、玉米和其他作物猛瞧,瞧著瞧著就要下手去偷。
護林員們看樂了,小曾更是給氣樂了。
“我是短了你們吃喝嗎?”有一次他在配飼料時衝安瀾抱怨道,“天天蹲在外麵等著吃自助,配好的用來補其他營養的飼料倒是嫌棄得厲害,給我剩下那老多。”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貢獻了自己的辣椒串。
其實也不是每隻綠孔雀都欣賞這個味道,至少安瀾家裡的蕨菜就不是很欣賞,每次看到一大堆搶食的同類,偶爾早起時在曬場上看到偷偷摸摸飛上來想薅阿古家羊毛的同類,它都會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後再跑去跟老牛雞同鴨講。
它不知道其他綠孔雀看到它也很不解。
成年孔雀想不通世界上為什麼還有喜歡蹲在牛身上消磨時光的同類,每次看到這種其樂融融的畫麵都會戰術後仰;小孔雀們雖然也想不通,但都覺得這隻同齡鳥可能有什麼特殊絕技,比如能跨物種交流,因此對蕨菜推崇備至,常常跑來用鳴叫聲和肢體語言發起社交。
蕨菜很無助。
蕨菜滿頭霧水。
出於對母親的絕對信任,它開始在每次“被社交”時跑到安瀾身後躲藏,這一躲藏就會帶來一長串亞成年和小孔雀,然後是好幾個擔心幼鳥會跑丟的“慈愛”的母親,其中當然包括雌孔雀。
這就導致了一個關鍵等式的形成——
隻要蕨菜一邊喊媽媽一邊往這裡跑,安瀾就知道自己挨打或者表演迂回躲避挨打的時候要到了,諾亞也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看戲然後準備挨打的時候要到了。
養孩子養了半年,做父母的從未覺得這隻小孔雀那麼貓嫌狗厭過,甚至還對那拉長了的呼喚親鳥的喵喵聲產生了一種發自靈魂的“恐懼”。
當然咯——人類和孔雀的喜悅並不相通。
在綠孔雀們上演一出出大戲時,除了總會莫名受到“迫害”的研究員小曾,村寨裡的原住民和不遠萬裡趕到這裡看孔雀的遊客都很滿意,社交平台上發出去的視頻照片一打接一打,都不帶重樣的,硬是把兩個家族的綠孔雀都捧出了名。
明明人類很難辨認不同孔雀個體的存在,但看的視頻多了,做的表情包多了,一些粉絲竟然也能精準辨認出新視頻當中哪隻孔雀是哪隻,甚至還能如數家珍地說出它們的性格特征,讓一心撲在綠孔雀保護事業上的專家組喜出望外。
他們當然也注意到了安瀾和雌孔雀之間門的“不睦”關係,並且提出了好幾種可能性。可能性提得多了,最後終於有專家把目光放到了還在休養的小孔雀身上,趕忙調出當時的監控來比對。
這一比對就破案了。
原來當時在山上阿依還當著人家母親的麵嚇唬過這隻受傷小孔雀啊,最重要的是,原來嚇唬完了兩隻孔雀還在山上你追我跑“玩耍”了半個鐘啊,也難怪人家記仇,兩個月過去還記得這件事。
苗老看著錄像帶,茶葉再次被貢獻給了桌麵。
但他也意識到幼鳥在情況慢慢穩定的當下的確應該被儘快放歸到野外去,以免錯過更多隻有親鳥和家族能教導它們的生存技能。
得打個電話,老人家捧著茶杯想,再拖下去說不定網友的“孔雀意難忘”都可以做成一個百集連續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