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哪個高位者願意自告奮勇。
還彆說,安瀾就知道有個高位者非常願意在這種時候站出來代替女王召集氏族成員,更巧合的是,她還和人家是競爭關係,絕不能允許對方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接過那一部分權柄。
抱著一線希望,她走過去拱了拱黑鬃女王。
在這個距離,那股氣味似乎更加明顯。感受到氏族成員的迫切心情,它勉強撐了一下,想要站起來,但又受到那一側視覺缺失的影響,在站起來的時候有點搖搖晃晃,看著實在是不太靈光。
安瀾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壞女孩。
歲數已經上了雙的大前輩穩穩地接住了她的目光,而它自己也在觀察老對手的舉動,試圖判斷對方是想用極端的方式轉嫁壓力,還是的確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到鼎盛狀態去參與戰鬥。
然而——有人已經要等不及了。
三角斑鬣狗約莫是認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竟自顧自地開始了低聲呼號,想要將位於巢區的氏族成員們都聚攏在一起。
以女王的名義壓製三角聯盟、等待更好的時機是一回事,但在等待過程中讓它們得到實實在在的地位和名望又是另一回事,三角斑鬣狗此舉可以說是在迫使安瀾也采取必要的行動。
她看了黑鬃女王一眼,緊接著回頭又看了壞女孩一眼,探索對方的意圖,並尋求對方的支持,在沒得到任何異常回應的情況下,便同樣從喉嚨裡擠出了低沉的咆哮聲。
一開始那聲音滾動得還有些生澀,有些不熟練,但很快就圓滑起來,順暢起來,好像她天生就是應該乾這件事的一樣得體,一樣自然。
在如此近的距離聽到召集號令,女王的眼神像風中的燭火那樣閃爍了一下,就在安瀾以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時,它卻偏著腦袋投來了一束意味深長的目光,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可它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幾秒種後,重新顯露出疲態的女王又躺回了地麵上,平靜地看著高位者們不知所措地來回張望,看著盟臣們走向兩個“糟糕選擇”中最近似乎還沒有那麼糟糕的那一個,看著中層和底層成員在習慣的帶動下跟隨著盟臣們走向了安瀾的方向。
無論它的真實情況如何,也無論現在的時機有多糟糕,至少在客觀上,毋庸置疑地,黑鬃女王給站在它身邊不到兩步遠處的後輩抬了轎,製造了一個完美無瑕的“默許”局麵。
安瀾不需要更多提示了。
她深吸一口氣,奔跑了起來。
壞女孩聯盟率先追上,緊接著是咧著嘴好像在微笑的斷尾斑鬣狗以及它的聯盟成員,隨後是三名得到女王默許的盟臣和它們的後輩,再其後是那些追隨著盟臣的成員,那些跟過她旱季狩獵隊的成員,那些隨大流的成員。
諾亞待在大部隊邊緣,身後跟著的是碩果僅存的兩名同伴,以及那些對戰鬥並不抗拒的雄性個體,儘管在最初猶豫了片刻,但綽尤最終還是跟著跑了起來,留下萬人迷在三角聯盟邊上徘徊。
越是靠近中部獵場,安瀾的心就跳得越快。
遠遠地,能夠看到入侵到那裡不是一隻或者兩斑鬣狗,而是一整支屬於北部氏族的狩獵隊,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入侵者在從北部南下。她必須順利將它們驅逐出去,才能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才能把到手的東西捂熱,讓那些還在觀望風向的成員接受發生在高層的巨變......而要做到這一點,離不開三角聯盟的協力。
安瀾在衝入敵群前倉促地回望了幾眼。
她沒有看向滿臉寫著不服輸的三角,沒有看向拖拖拉拉待在最後的五角星,也沒有看向其他年長的成員,穿過混亂的鬣狗群,最終使她定格住目光的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的箭標。
在那短暫的一瞬間裡,兩隻雌獸對上了視線。
她們是各自都有成績在手的競爭者,是並駕齊驅的對手,是兩個敵對聯盟的繼承人;但她們也是一起“欺騙”過女王的抗壓小隊,是同處於實力頂端的知音,是在戰場上背靠背過的主戰力。
最少最少,她們都不是懦夫和傻瓜。
領地想要丟掉太容易,想要打回來卻很難。
安瀾認為,即使整個三角聯盟都跑去拖後腿,箭標也一定不屑於那樣做,而她古怪的信心似乎穿過數十米距離被傳達了出去,因為對方忽然從鼻子裡重重地噴了一口氣,旋即加快速度,帶著沒有被女王“選中”的懊惱,帶著整日聽母親囉嗦的煩躁,一馬當先地衝進了敵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