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抓到人, 非崩了他不可!”
賽思科在抽煙時聽到手下這麼說。
距離再次轉移方位已經過去了三天,齊達靈機一動,將營火搭在了離水源地較遠的地方, 光走到河邊都要一小時,由此換來了兩晚的風平浪靜。
這種“敵人”還沒弄明白該從哪裡過來騷擾的好日子......不得不說, 過一天少一天, 哪怕心理素質強如賽思科,都難免有了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和齊達也錘實了一個結論——
“圖謀不軌者是坐船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可以坐船穿梭在水網裡, 他們怎麼能做到在日出前就及時消失, 又怎麼能視上兩個據點附近的鱷魚與河馬為無物呢?連這一帶最凶的大獅子都不敢輕易往“鱷魚池”裡鑽。
在現狀麵前, 這個結論顯得如此順理成章, 要不是入夜後在河邊停留太危險,於開闊水域打強光也跟衝著護林員喊“這裡有貓膩快來查一查差不多”, 賽思科和齊達都恨不得在岸上立個大燈, 看這些不想辦法折騰門路、一門心思隻會動歪腦筋的家夥還敢不敢再來周圍踩點。
盜獵者小隊“被迫”過著失常的生活, 而在另一頭陽光下的營地裡,也有人注意到了林中的異常。
事情還得從半個多月前說起。
半月前的某個夜晚, 達拉加營地通過衛星接收到了一串古怪的活動數據, 分析表明二代象群中有一頭大象離開了它們平常會待的過夜地。
起初資料室並沒有把這則數據放在心上, 蓋因離開象群的並不是需要緊密看護的幼崽,而且路徑差得也沒那麼遠, 至少沒有遠到超出一般非洲象離群遊蕩時的最大範圍。最重要的是,第二天清早這個紅點就及時地回到了象群的保護圈裡。
然而第二天, 情況就不太對了。
次日傍晚,這頭大象再次踏上“征程”,這一次它不僅沒在太陽升起前自行回歸, 反而一意孤行地待在了遠方,全然一副離群索居的樣子。
雇員嚇了一跳,不敢托大,趕忙衝進辦公室,通知了正在繪製地圖的基普加各夫婦——“曼蘇爾不在老地方了,他離開了象群!”
小公象曼蘇爾離開了象群。
這句話讓房間裡的另外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象群驅逐了他?”露皮塔立刻聯想到。一秒都沒耽擱,她掏出手機,給在圈舍裡巡邏的理查德打了個電話。
不怪她感到震驚和困惑。
放在彆的象群,年輕公象被趕走那是天經地義;哪怕放在二代象群,曾經也有一年,保育員們還來不及眨眼,就同時有五頭小公象離開了家族。
留下來的曼蘇爾當時被認為是“年紀還小”,但一直等到母象進入孕晚期,等到幼崽出生,甚至等到最小的妹妹象都開始和路過的漂亮雄□□流,它還被允許待家族之中,沒有受到敵意的針對。
所有人都覺得曼蘇爾會是個罕見特例,去年還有學者發了一篇論文,七拐八拐拐到了曼蘇爾和頭象達達在另一片大陸去時的經曆,認為這是共同度過失恃幼年期給它們留下的深刻痕跡。
且不說這個“共同”有多大水分,反正營地也給不出更合理的答案,再加上它們重逢時一下子就認出了彼此,相信這個結論的保育員還挺多。
難道......現在就是特例終結的時候了?
理查德走進辦公室時,露皮塔和威爾正把打印出來的活動路線圖放在桌上比對,他遠遠地瞥了一眼,動搖的心頓時已經信了七七八八。
無他——
象群的活動區域實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看不出少了一個成員對它們有什麼影響,幾張紙上唯有那麼一個紅點在朝遠方飄蕩,並且目標明確。
這天下午,理查德拽著李坐上了越野車。
他們抵達小島時,象群剛剛喝完水,亞賈伊拉和讚塔拉著兩隻幼崽洗泥浴,頭象達達則站在角落裡,鼻子勾著妹妹象,約莫在說什麼悄悄話。
看到這樣“正常”的景象,兩個保育員雖然心裡知道早晚有這一天,也難免有些悵然,可一口氣還沒歎出來的時候,讓人大驚失色的事就出現了。
一頭公象擠開樹叢,走到了河邊。
“老夥計......”李捅咕了他一下,遲疑地說,“你看那邊......我是不是沒睡醒,那是不是曼蘇爾啊?”
理查德往過一看,眼睛差點瞪出眼眶。
追蹤器不是顯示它都跑到老遠的地方去了嗎?說好的一天比一天走得遠,有計劃性地慢慢適應獨自行走的生活呢?敢情從一開始就沒想離群啊?
兩個保育員百思不得其解,漸漸懷疑人生。
更糟糕的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情況並沒有好轉,而是越發朝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地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