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不敢抬首,揖禮應承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味,她聞到了,可又快速離開,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溧陽去沐浴,溫熱的水瞞過肩膀,隱藏住肩上的一抹紅痕。
她看了一眼,很快就挪開眼睛。
屋內安靜,潺潺水聲蓋過溧陽的呼吸聲,她慢慢地放鬆身子,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方才的快感有些熟悉。熟悉到她想起了那個女孩,算一算時辰,那個女孩還沒有出生。
熱水解緩疲憊,也讓溧陽慢慢地平息情緒。
等她沐浴回來,床榻上空空如也,裴琛跑了,不,應該是跑走了。
溧陽無聲淺笑,裴琛羞澀,力氣不大,卻很有手段,似乎不是第一回……
很快,她就釋懷了,自己與裴琛是相互利用,不必去管不必要的事情。
她看著自己手腕上被勒出的紅痕,心徐徐沉了下去,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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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琛逃回壽安宮時,頭重腳輕,摸到床榻就倒了下去,昏迷不醒,宮娥慌得不行,連忙去情太醫。
主殿內的顧太後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聽著外間慌亂的腳步聲,眯了眯眼睛,抬起的腦袋又落了回去,不去管問。
太醫匆匆而來,壽安宮內熱鬨起來,顧太後眯了會兒,太醫來回報,麵色難看,回道:“小公子的病、病……”
“好了,不要說了,我知道了,開些補藥養養身子。”顧太後覺匪夷所思,鐵樹開花了。
太後逃也似的離開,顧太後握著手上的佛珠,慢條斯理地轉動,轉了須臾,將佛珠丟出殿。
鬨了這麼大的事,若不給陛下一個交代,陛下心裡必然不舒服。
宮娥將撿回來的佛珠撿回來奉給太後,她看了一眼,接回來又丟了出去,道:“彆撿了,淋一場雨再撿回來,天天供奉,也不見阿琛身子好些。”
宮娥們不敢聲張,太後躺回躺椅上,閉上眼睛,吩咐宮娥:“查一查怎麼回事。”
宮娥忙應下。
顧太後闔眸,半晌後又說一句:“明日令溧陽過來陪我用午膳,再問問你們小公子能不能下床,下不了床,我就給溧陽指婚。”
身子虛?
虛個毛線。
話傳到裴熙處,她還沒有醒,巨大的消耗抽儘了渾身的生機,昏昏沉沉,耳畔響起婢女的哭泣聲,又想起殿下的聲音。
渾渾噩噩,反反複複,她突然見到一襲紫裳的長公主,那年,她不過五歲。
當抓過泥土都要咬一口的她喝上了甜甜的花露,散著奶香的點心不斷誘惑著她,而主位上坐著一位女人。
女人說:“我可以給你錦衣玉食,但你要聽我的話。”
“什麼是錦衣玉食?”她迷惑。
女人氣質冰冷,冷白色的皮膚昭示她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她害怕,卻還是伸手抓住點心,直接塞進嘴裡。香而甜的味道侵蝕自己的理智,舌尖的點心瞬間軟化了,她開始沉淪了。
女人說:“漂亮的衣裳、好吃的點心,誰敢欺負你,我替你打回去,你、懂了嗎?”
女人語調輕而緩,漫不經心,她卻感覺到了天羅地網,而女人卻沒有看她,目光凝在袖口上的紋路。她問女人:“我有許多朋友,你能給她們飯吃嗎?”
她太貪心了,希望朋友們也可以吃到這麼好吃的點心,她忐忑不安,女人卻一口答應了。
“你真好。”她高興極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呢。
女人這才抬首,她驀地發現女人眼中有關,煞是好看,她看著女人,女人看著她。女人冷冷笑了,“孤並非善人,孤會要你的命。”
“不會,你這麼好看,肯定是個善良的人。惡人都會說自己很善良,同樣,善良的人不會承認自己善良的。”
“你……”女人停頓下來,繼而一笑,她覺得周圍變色了,變成溫暖的眼色,周圍的事物都跟著溫柔。
裴熙的心情好了許多,她再度抓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女人越過她直接走了。女人的背影也很好看,秀麗挺直。
裴熙在笑,耳畔忽而傳來一陣聲音:“太後問您能不能下床,若是下不了床就給溧陽公主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