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不急反而高興,“看,新事物可以影響她的情緒,說明她還不是特彆傻。”
乳娘也悄悄鬆了口氣,跟著顧夫人,她覺得小姑娘也不傻了,哪裡有傻孩子,隻有懶怠的父母罷了。
兩人沉浸在歡喜中,裴琛起床了,先呆坐片刻理理思緒,吃了兩個喜蛋,白延挺摳門的,就送了兩個雞蛋。她咬了一口,細嚼慢咽。
府裡還關著幾個刺客,她本想比試的,如今也沒了用處。她讓人去放了,不想再造殺戮。
帖子陸續送出去了,每家都給了回話,必會來赴宴。
每任刺史過來,第一件事都是開宴混個連熟,而溧陽沒有。她先辦事,有了功績站住腳跟後,再反過來走流程。
帖子送出去後,陸陸續續便有人來送禮,禮物貴重,門房不敢不收,又不敢收,僵持須臾後,裴琛讓人挑了些價值不高的收下。
同時回了些同等價值的禮物,禮尚往來,當作朋友走動,就不算受賄了。
消息一出去,許多被拒絕的商戶都換下貴重的禮物,挑選得體的,同時也得到回禮,一個個都露出了喜色。
人情往來,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裴琛解決府內的事情,溧陽辦好官衙的事,兩人裡外合作,減少了諸多麻煩。
白府滿月酒,兩人一起前往,白府來的都是營中將士,開了幾桌酒宴,將士們不敢喝酒,吃光了滿桌菜,匆匆走了,臨走不忘將隔壁沒有吃完的剩菜打包帶走。
白夫人三十歲,體態婀娜,剛生下孩子,腰肢有些粗,她親自出來招待客人,婢女跟著她後麵抱著胖嘟嘟的奶娃娃,席上滿麵紅光。
見到溧陽後,她高興地拉著溧陽的手,胖乎乎的手捏著溧陽纖細的手腕,直誇美人好看,見一麵的心動。
“我著這個女人都心動了,哎呦,京城的米養出美人啊。”
“你可不,你看看我們的臉,再看看公主,沒法比。”
幾位夫人圍著溧陽誇讚,裴琛聽後翻白眼,白延殷勤地拉著她去吃酒,男女分席不同桌,她隻好暫時與溧陽分彆。
溧陽送了一對金項圈,純金打造,看似俗氣,可分量重,於白家而言,抵得上許多俗氣之物。白夫人愛不惜手,直言貴重了。溧陽淡笑。
夫人們圍著孩子誇讚,白夫人喊出自己的大女兒,三四歲的女娃娃正是招人喜歡的時候,朝著溧陽行禮問安。溧陽歡喜,知曉白家有女,提前備了禮物,讓人拿了一對同等分量的金手鐲。
白夫人不肯收,溧陽淡笑:“不是給你的,是給囡囡的。”
白夫人推脫不得,那廂男人們開始拚酒,裴琛穩坐不動,白延站起身,腳踩在凳子上,右手舉著杯,左手揮著,激動得臉色發紅。
裴琛不喝酒,白延苦苦勸說,她也隻喝茶。白延就差拍桌,最後腳踩空,整個人摔了下去。
眾人哄堂大笑,白夫人淬了一口,“喝點酒就不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了,忘了爹娘是誰。”
溧陽神色淡淡,肉眼可見眉眼舒展,這裡的氛圍很好,沒有勾心鬥角,明眼一看就知曉怎麼回事。白延的麾下,很乾淨。
白延醉得糊塗,自己竟爬了起來,扯著裴琛纖細的手臂還要再喝,眾人嬉笑,並不去阻攔。裴琛覺得胳膊疼,反攥住他的胳膊,“指揮使,你醉了。”
“兄弟,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是我的再生父母……”白延醉得開始胡言亂語,“那些將士都是家裡窮的養不活,我沒辦法不收,幾年前都是十一二歲跑出來的,如今長大了,你讓我怎麼送走他們?”
“兄弟,我不是要違反規矩,是沒有辦法、鄭州水患死了多少人,上麵補救過,我們努力過,天災**。兄弟,沒有你。我這個指揮使當得沒什麼用處。”
白延哭哭笑笑,抱著裴琛不撒手,眾人擔心,裴琛笑吟吟,趁著他不備,抬手將人劈暈,“指揮使醉了,送回去休息。”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纖細的手腕似乎有無窮的力量,一掌劈暈了五大三粗的男人。
白夫人亦是半晌沒有反應過來,溧陽眉眼如舊,淡然自若。小廝們扶著指揮使離開,白夫人起來撐麵子,裴琛鬆了口氣,麵色白皙,坐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但剛剛那一下唬住了將士們,無人敢來灌酒。
她如老僧入定般坐在眾人中間,麵若冠玉,眾人嬉笑,她淡笑,場麵竟然穩住了。
白夫人驚訝道:“瞧著駙馬身形不大,往哪裡一坐,誰都不敢放肆。”
溧陽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從未移開過,聽得旁人讚揚,她在想:裴琛真是很會隱藏自己。
裴琛知曉如何麵對這些場合,知曉這裡的人喜歡什麼樣的人,扮演出最好的人物。
白夫人對裴琛讚不絕口,又埋怨自家那位不懂得體諒女人,兩相一對比,裴駙馬簡直是最好的丈夫。
其他幾位夫人們開始討伐自己的丈夫,喝花酒不說,整日不歸家,做事不和她們商量,東扯西扯,溧陽開了眼界,十分好奇天下男人竟有這麼多毛病。
若是她,早就熬不住了。
裴琛穩坐男席,看著一人接著一人倒下,而自己杯酒不沾。最後站著的是白延的軍師,軍師三十多歲了,胡須深長,他也醉了,拉著裴琛也喊兄弟:“兄弟啊,你家夫人太凶了,畏妻如……”
話還沒說完,裴琛一掌劈暈了他,懶懶地站起身,軍師就這麼倒了下去,她似沒有看見,笑吟吟地走到溧陽麵前:“殿下,我們該回家了。”
眾人羨慕溧陽,溧陽不覺臉紅,想說:你們都被她騙了,她可會騙人了。
裴琛牽著溧陽的手離開,態度謙虛,舉止溫柔,一舉一動都透著涵養,與沙坑裡跌打滾爬的將軍們極為不同。
誰不喜歡乾淨體貼又溫柔的郎君呢。
登上馬車,日落黃昏,瑰麗色的晚霞掛在了天際,溧陽回頭去看,煙火凡塵地,最多的便是真性情。
溧陽問道:“你花了那麼多錢,得到一個大兒子,也是不錯的。”
再生父母還可以這樣理解?裴琛不予理會,“你在羨慕我。”
“羨慕你裝腔作勢,羨慕你裝得一本正經,羨慕你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溧陽微微點頭,語調微揚,似有嘲諷,又似嗔怪。
裴琛眨眨眼睛,“你羨慕我。”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靠過去,袖口微動,挑起溧陽的下顎,指尖在她唇瓣上輕輕摩挲,“她們羨慕你嫁了個好郎君,你又來羨慕我,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的眼梢微挑,瀲灩的眼眸裡掀起風浪,在溧陽沉沉的目光裡,她吻上她的唇瓣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麵容上,燙紅了那抹肌膚。
裴琛沒有飲酒,身上沾染了酒氣,指尖微涼,夏日裡的觸碰讓人感覺很舒服,輕撫在肌膚上,引起一陣陣顫栗。她的手定在了溧陽的下顎,輕輕的力道似挾製又似挑逗,讓人難以抗拒。
溧陽驚顫,裴琛食指彎曲,指腹輕輕在她的肌膚上移動,指腹下的觸感讓人心口燃起一股火焰。溧陽被迫揚首望著她,想起從前兩人的身份,隻覺得這個動作顛覆過往,羞恥備增。
裴琛眼底閃過濃濃的笑容,濃密修長的眼睫輕顫,將她眼中的笑遮掩,溧陽卻不同,她被迫抬首,眼中映著裴琛似笑非笑的麵容,眼中水色瀲灩,染著床.笫間才有的媚意。
裴琛猛地鬆開她,微微一笑,“我可溫柔多了。”
溧陽臉色嫣紅,被挑逗得難以控製自己,她感覺自己渾身血液沸騰,麵頰耳朵徐徐發紅,控製不住想要貼近她。裴琛揚眉淡笑,話本子說的果然沒錯,殿下果然臉紅了。
她暗自竊喜,溧陽問道:“你如此嫻熟,那五六個姑娘伺候你很很舒服。”
“什麼五六個姑娘?”裴琛被說得眼皮一跳,故作委屈:“她們伺候的是裴熙,碰的也是裴熙,不是我。”
“臉皮厚的連自己都不認識。”溧陽側身,臉上掛著緋紅,威儀中帶著幾分女子韻味。
裴琛不接話了,學著她側身靠向一側。
馬車內愛那個人開始沉默,回府後依舊不言語,婢女們伺候兩人歇下。出門一日,端著身子,哪裡都不舒服。
裴琛睡得很快,溧陽輾轉反側,勾起她的一縷發絲,凝視睡夢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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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設宴這日,門口馬車排成一條長龍,門庭若市。
裴琛說道:“陛下若是知曉,定會以為你結黨營私。”
溧陽眼底閃過寒光,淡淡道:“我素來不在意陛下的想法,你怕嗎?”
亦非昔日溧陽,死過一回,陛下的意思已不再那麼重要了,她要的是皇權。
裴琛麵無表情,低笑一聲:“殿下頗有長進啊。”
“不及駙馬萬分之一。”溧陽回道。
兩人互捧,當著賓客的麵對視一笑。門口進門的賓客頗為詫異,公主駙馬竟如此恩愛。
不出一日,鄭州城內便傳出公主駙馬恩愛無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