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受人尊敬,得她恩惠者多得數不勝數,出殯這日,百官送行,百姓跟著後麵,直到出城。
陵寢早就安排好了,與先帝同葬一處,商議安排之際,有人提出先帝與太皇太後並非尋常夫妻,不必葬在一處。新帝堅持兩人合葬,爭議一番後,新帝大怒,罰了一眾反對的人。
靈柩送入陵寢後,官吏封住入口,禁止人進入,在歲月的流逝中無人知曉埋葬在這裡的帝後是一對女子。
回到京城,所有的事情恢複如常,科考如期而至。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科考,皇帝親自任命主考官,京城女學的動向比起國子監更讓人關注。
議事殿內許多人都在議論京城女學這回下場的舉子,裴琛是一武將,自然不會參與進來,懶洋洋地坐在一側品茶,聽著各種各樣的名字,有些與前世的重合。
喝了兩盞茶後,顧朝諳慢步走來,不少人圍了上去,顧朝諳是主考官,受人尊重,心無偏袒,最讓人信服。
裴琛抬眸,顧朝諳就在她對麵坐下,她複又低頭,顧朝諳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早了些,指不定就有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出現呢。”
“您這是看好誰了?”
“我能看好誰,女學中才學好的人比比皆是,本王隻是替陛下賣命罷了。你們急什麼,學學裴統領,穩如泰山,你們啊,還是太心急了。”顧朝諳看向裴琛,“裴統領,你也在啊。”
“王爺笑話我了,我就是來喝茶,再等您商議考場安排的事情,您主考,我管治安,我倆配合一下,萬事足矣。”裴琛懶洋洋地直起半個身子,“至於看好誰,我倒寧願出個女武狀元,讓我見識一番。”
“英雄出少年,裴統領珠玉在前,哪裡還有什麼少年英雄。”
“就是就是,裴統領年紀輕輕就立下無數功績。”
眾人捧著裴琛,裴琛心中嗤笑,麵上不顯,笑著聽了旁人的話,徑直與顧朝諳說道:“王爺,若是得空,我們去貢院一趟?”
“好,裴統領先請。”顧朝諳應聲。
兩人一起離開議事廳,眾人目光追隨,有人歎道:“裴統領年輕輕輕居於高位,可惜好女色。”
“你歎什麼,難不成你還想將你家幺兒送過裴統領府上?”
“她好女色?我怎麼沒聽說過。”
“在鄭州的時候,她的營帳裡就有女人,她自己也承認過,不算秘密。聽聞有人送了不少女人去她的府上,都是美人。”
“那、那她收下了嗎?”一句清冷的聲音劃過,眾人回身,卻見女帝站在他們身後。
眾人驚訝,忙跪地行禮。明潯又問:“裴統領收下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人家裴統領收不收,他們怎麼知曉,陛下管得也太寬了。
無人應答,明潯睨了一眼,領著宮娥走了,回到大殿想起一事,讓人去傳顧照林。
科考在即,顧照林不是主考官,卻在女學忙得腳不沾地,生怕這回顆粒無收。
相比較之下,顧朝諳神情愜意,日日逗鳥講學,好不輕鬆。
黃昏至,顧照林小跑著登上丹陛,明潯半醒間見到她,懶洋洋問一句:“聽聞顧祭酒想去各地女學看看?”
顧照林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聞言更是心中一咯噔,沒多想就跪了下去,“回、回陛下,臣確有此想法。”
“既然有此想法,朕便給你撥銀撥人,你也去看看。”女帝坐直身子,又說道:“你一人過去,想必林尚書也擔心,不如你二人同行。”
顧照林愣了一下,不知陛下聖裁是何意,訥訥回道:“臣一人足以,不需要林尚書陪同。陛下、陛下,臣對林尚書並無愛慕之意,望陛下明鑒。”
“陪同罷了,又非你二人單獨上路。”女帝擺擺手,“就這麼決定了,過兩日就出發,科考的結果,朕會讓人通知你。”
聖意難拒,顧照林稀裡糊塗就應下了,臨去前不忘掐了自己一把,究竟怎麼回事呢?
顧照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恍恍惚惚出宮,小事先擱一側,自己立即趕回女學給學生們講課,時間迫在眉睫,她的時間不多了。
裴琛晚間回府,推開窗戶,站在窗下望著漆黑的天色,看了許久的明月。京城穩定下來,她似乎又閒了。或許在血海中拚搏慣了,一旦安穩,反而不舒服。
她站了許久,半夜出門尋吃的,尋到以前的酒肆,要了一壺酒一碗肉麵,填飽肚子後心就被填滿了,舒服地回去睡覺。
貢院的布防很重要,對與裴琛而言,這等事情再大都是小事,在貢院裡待了一日,與顧朝諳大眼瞪小眼對了一日後,顧朝諳拉著她的手歎氣,“統領與我那早逝的外甥頗為相似。”
裴琛望她一眼,說道:“我是女子,你那外甥是一男兒,如何相似了。”
顧朝諳被問得一怔,揪了揪胡子,半晌憋出一句話:“五官相似,性子也相似。”
裴琛幽幽看她一眼,直接打馬離開貢院。顧朝諳難過地抹了兩滴眼淚,去侯府尋自己悲慘的姐姐。
顧夫人搬回了侯府,與周意作伴。顧王爺來訪,周意退了出去,顧王爺抹著眼淚與姐姐說起裴琛。
他很傷心,顧夫人剝著瓜子聽著他的話,眼中含笑,小崽子欺負舅舅了,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