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金色穗禾的光柱照耀下來,落在林瑩懸掛上去的繪馬上。而這塊從中間碎裂開來的狐狸繪馬直直往下方墜.落而去,最後摔在地麵上,骨碌碌的在地上翻滾橫移了一段距離,發出一連串聲響來,最後才慢慢停下來,無力的跌落伏倒在地麵上。
被繪馬落地的聲音所驚醒,原本正閉眸誠心求懇稻荷神的林瑩不由睜開了眼睛。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自半空垂落而下的金色光柱,心中馬上明悟過來這應該是稻荷神降下的神光。
稻荷神大人竟然真的給出回應了……難道祂聽到了她的懇求嗎?那、那,那祂是否願意降下恩澤,實現她的願望?
林瑩怔怔注視著這道掩映著金色穗禾的光柱,心頭浮現出驚駭和不可置信來,不過在驚駭過後,她心頭也不免浮現出喜意來,如果稻荷神大人給出回應的話,是不是就說明她的願望被神明傾聽到了,願意做出回應——
心頭剛剛湧現出這樣帶著狂喜和感激的希望來,林瑩就看到了碎裂成兩塊、墜.落在地上,已經沾上了灰塵的狐狸繪馬,在看到這裂開的狐狸繪馬後,林瑩登時僵硬在了原地,心頭熱切的希望和歡喜當下變得一片冰冷寒涼,帶著徹骨極致的冷意。
就算林瑩對陰世不了解,就算這是她第一次向神明祈求,但是如今作為許願載體的繪馬都在金色神光之下碎成了兩半,很顯然稻荷神已經清楚的給出了祂的回應,已經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祂拒絕實現林瑩的願望,甚至不惜斬斷了繪馬。
“嗤……”雙手抱胸站在林瑩身後的茨木童子紅唇微抿,突而嗤笑一聲,眼中掠過幽深眸光,他語氣微帶不屑、夾雜著幾分說不出的厭惡和輕蔑慢待,不陰不陽的哼道,“神明,嗬。”
垂頭看著跌落在地上碎成兩半的狐狸繪馬,林瑩知道自己的懇求已經被神明所拒絕,祂不願意降下“生”的恩賜,不願意實現她的願望……雖然早就明白,神明並沒有義務實現一個妖怪的願望,但真的被拒絕和否定,林瑩心中還是湧起蒼白而絕望的情緒來。
滴答。
幾滴淚水接連滴落下來,落在碎裂成兩半的狐狸繪馬上,落在地麵厚厚的塵灰之上。淚水摔落在地麵上,摔碎濺出細小的水花來,發出細微的一聲輕響,沾濕了林瑩雙腳之前的一小片地麵。
茨木童子瞥了眼低著頭的林瑩一眼,有些無趣的嘖了一聲,他最討厭柔柔弱弱隻會哭泣的小妖怪,哭有個屁用,有用的隻有拳頭!
見著林瑩落淚,茨木童子心裡不由升騰起一陣煩躁來,就想轉身直接離開,而他原本想要跟林瑩打一架的心思也淡了許多——萬一他們打著打著,這小妖怪哭了怎麼辦?果然會哭的小妖怪麻煩死了!
茨木童子正要轉身離開,突而就見垂著頭無聲落淚的林瑩抬起手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抬起頭來,眼圈雖然微紅,但眼中已經沒有晶瑩的淚水,隻剩一片堅定和認真,絕無半分脆弱和絕望。
她看也沒看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的狐狸繪馬,轉身就往稻荷神社的大門走去,難得她踩著木屐拄著拐杖還能噠噠噠的走得飛快,風風火火的朝著神社大門衝過去。
“喂,你打算做什麼去?”見林瑩轉身就往神社外衝去,對她的反應摸不著頭腦、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茨木童子愣了愣才追上去。
他雖是幻化為女子模樣,但也比一米四身高的林瑩高出一個頭,纖細長腿一邁就追上了林瑩,低頭瞥了眼抿緊唇滿臉認真的林瑩一眼,他黛眉微揚:“你打算去做什麼?”
乾嘛一臉殺氣騰騰的,噫,是要找人打架嗎?那正好,來跟他打架啊,他一定會好好奉陪的!
林瑩眼眶微紅,還殘留著哭過的痕跡,但她此時眼中閃爍沉澱著的卻滿是堅定,她嗓音微見沙啞,沉聲開口,語氣十分鎮定:“京都乃是國都,這裡一定還有供奉其他神明的神社。”
“所以呢?”茨木童子揚了揚眉,饒有興致的繼續問道。
眼睛眨也不眨,林瑩冷靜道:“稻荷神拒絕了我祈求的願望沒關係,我還可以去求財神惠比壽,還可以去找荒川之主1。反正平安京神明眾多,神與妖的界限模糊朦朧,我不相信沒有一個願意幫忙的神明。”
林瑩並不憎恨稻荷神拒絕她的願望,因為這位大人本來也沒有這個義務一定要實現她寫在狐狸繪馬上的懇求。她隻是有些失望和難過而已。但現在不是因心中的失望去傷心痛苦的時候,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浪費,與其無用的哭泣,不如去找其他的神明幫忙。
其實林瑩最想去找的是風神一目連,因為這是一位善良悲憫的神明,但可惜的是她並不知道一目連所在的深山在哪裡,也不知道被打落神位,從風神變為妖怪的他是不是還擁有神明“造物”的權力。
而如果很多神明都不願意降下恩賜,林瑩還有一個最壞也最不願意去做的餿主意——那就是,去找八岐大蛇,和祂做交易!畢竟比起其他高高在上,似乎無欲無求的神明,八岐大蛇渴求之事卻是那麼清楚明了,祂的破綻和弱點也清晰的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