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璉二爺(2 / 2)

探春和賈寶玉看了一眼,便隻得跟著迎春去了,心裡羨慕起林黛玉來,說不去就不去,旁人也奈何不了她,她們卻總想著不管願意不願意,總該儘到禮數才是。

等迎春和寶玉她們去了,林黛玉又有些無趣,翻出書裡夾著的信,都是賈琮從長安縣寄來的,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不是幫隔壁張老伯下地撒穀子,便是李家丟了一條牛,非說是隔壁王家宰了,賈琮和衙役們找了半日,原來是太熱了,那牛跑到橋洞下泡水去了。

還有趙家的女兒嫁到韓家,誰知一年便難產死了,連孩子都沒保住。那韓家便和趙家要退聘禮,不然就要趙家的小女兒嫁過去,給她姐夫續弦呢。那趙家小女兒親眼見她姐姐被生孩子折磨死了,又聽韓家要她也嫁過去,便一頭撞死了。

林黛玉看到這裡歎息了一聲,想起惜春點評說,“這韓家像是人販子,拿聘禮買人家的女兒,死了一個再要一個,不然就覺得虧了。”探春便冷笑說,“你以為呢,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有人家娶媳婦就是為了生孩子的,若是沒生孩子就死了,自然覺得是虧了。若是這個媳婦沒死又生不出孩子,那也就當是個死人了。”又翻到信後麵賈琮說,有許多女人生孩子前要備好棺材,嚇得惜春說她一輩子也不要嫁人。林黛玉聽探春說起,才知道府裡也有好幾個女人是生孩子死的,原來生孩子竟是鬼門關呢。

“林姑娘在麼?”林黛玉正想的入神,聽見平兒在窗外叫她,剛把信夾在了書裡,便見平兒滿麵淚痕進來,手裡還拿了一封信,不由心上一驚,五雷轟頂,呆了片刻後才顫抖著去接平兒手裡的書信,難道琮哥兒在長安縣出事了不成?

她拆開後一目十行,卻見是一封尋常家書,說他察看前年的案卷時,有一樁案子十分不解,說是有個財主的女兒叫張金哥,自幼許了原來的長安守備公子。後來在廟裡進香時,被長安知府的小舅子李少爺看上了,立刻便打發人上門求娶。張家隻說是已許了人家便沒答應,誰知守備家聽了不問青紅皂白就來吵鬨。

若是守備家退親也就罷了,林黛玉往後看時,見守備家偏不許退定禮。倒是那張家非要退定禮,林黛玉看到這裡,想著守備家既抹黑人家女孩兒,又不肯退親,隻怕張金哥嫁過去沒好日子過呢,這張家父母倒是個疼女兒的。

“林姑娘,信上寫了什麼?琮三爺也給他哥哥寄了一封,我們二爺看了信後,麵色便有些不對,又去外書房叫了寫文書的相公,和管印信的人到我們屋裡。我在窗根子底下聽,可沒聽大清楚,隻見他們說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都出去了。我們二爺便打了二奶奶,二奶奶還哭著不讓我告訴老太太去呢,如今還關著門,不讓我們進去,姑娘快說說,是出了什麼事?”

林黛玉聽了大驚,又往下看時,見張金哥上吊自儘,守備公子也投河而死。原來賈琮悄悄打聽得,是張家父母談勢愛財,使了五千兩銀子求到榮國府,是賈璉寫了信去,雲光辦妥了,才害死了這一對小鴛鴦。

這關鳳姐姐什麼事呢?林黛玉和平兒說不清楚,便跟平兒到了王熙鳳院子裡,見裡麵一個人都沒有,丫頭婆子們都在外麵候著,便進去到窗跟前,聽見王熙鳳哭著說,好歹彆告訴老太太去。

“林姑娘來了。”平兒隔窗急道,賈璉這才開門,把林黛玉讓了進去。

“二哥哥這是作什麼?”林黛玉見王熙鳳臉上紅腫,便知賈璉是下了死手,忙過去把王熙鳳從地上扶起,又怒視賈璉,“二哥哥自己作的孽,怎麼反倒和二嫂子動手了?”

“林妹妹,你和琮兒真是不分青紅皂白都來罵我。”賈璉將賈琮寫給他的信遞給了林黛玉,裡麵也說了張金哥的案子,末了還大罵賈璉,為了五千兩銀子,連人命都不顧了。“好妹妹,你且算一算,判這案子時,我正和你在蘇州呢,如何又去管到長安縣?我問了管印信和文書上的人,才知這毒婦假借我的名義,為了銀子無所不為,光包攬詞訟這一項,就是十多件呢。”

“這還不是我想出來的儉省的法子,林妹妹常給我看賬本子,想必咱們家的事你也知道,若不是我想法子添補,這府裡再一二年就虧空了。”王熙鳳抹淚道。

“我雖不管事,心裡閒了時,也常算一算,出的多,進的少,如今若不省儉,必致後手不接。可是二嫂子。”林黛玉轉向王熙鳳道,“你這哪是什麼儉省的法子,這可都是國法不容的重罪。若是將來事發,隻怕連死罪都是輕的呢。再說張金哥何辜,就因這一紙信去,便連性命都丟了。”

“我想著咱們有娘娘在宮裡,他們既求到跟前,便順手幫一把罷了。”王熙鳳掩麵飲泣,她一個不識字的人,並不知道厲害,隻道有娘娘在宮裡,有什麼好怕的呢。

“你。”賈璉一指王熙鳳,氣得麵色發白,“包攬詞訟,草菅人命,你哪來的膽子,連老爺也不敢乾這些呢。”

王熙鳳聽得心裡冷笑,老爺隻管要吃要喝要銀子,哪裡知道她管家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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