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愛吃,但是既然你給了,我不接是不是不好啊,要不然你得多委屈,說姐姐不要你的東西?”湘玉說著,一把就抱過了湘秀手裡的餅乾罐子。
給自己增加點營養,把自己現在這副瘦乾了的身體補一補,非常有必要。
而蘇湘秀,給湘玉抱走了一整罐餅乾,兩隻楚楚動人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對於餅乾這種吃慣了的,而且父母會源源不斷寄來的東西蘇湘秀並不在乎,但是她敏銳的意識到,姐姐對她似乎沒有原來的親昵了。
這可不行,她得寫封信回申城,告訴父母:姐姐變了,變的不愛她了。
在宿舍裡,蘇湘玉有三個比較知心的好朋友,朱小潔、餘微微和徐文麗。
朱小潔將來要離三次婚,餘微微要嫁給一個本地的牧民做戈壁母親,生一串孩子的那種。
而徐文麗,不久就會自殺。
仨人聽說蘇湘玉要去養雞,倒是很高興她能不繼續挖排堿溝,興奮的幫她把鋪蓋卷好,把她送出來了。
走的時候朱小潔本來想送她一把掛麵,但想到自己掛麵也不多,就送了蘇湘玉五根掛麵。
餘微微想送她一顆雞蛋,但猶豫來猶豫去,沒舍得雞蛋,送了她半截紅薯,至於徐文麗,自己也窮的什麼一樣,反而要走了蘇湘玉一雙爛到腳跟子都沒了的秋鞋。
就這樣,蘇湘玉從宿舍出來了。
“蘇知青,啥玩藝兒,你真要來幫我養雞?”現在養雞棚裡的知青叫於磊,是個臉蛋圓圓的東北小夥子。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腦子潮了,本來是嫌東北太冷,想插隊,找上暖和的地方,有人騙他說邊城不冷,冬天的中午都可以披著長紗吃西瓜。
於是於磊來了。
確實,中午熱的可以披著紗裸/奔,但是沒人告訴他晚上冷的就算披著羊皮襖也能凍成冰棍啊。
“這是麥麩、這是癟豆子,還有這個,這是癟穀子,甭說產蛋了,隻要下一次雪,咱們的雞就得給凍死一批,死一批上麵就得罵咱們一頓。”於磊說。
湘玉摸著糧食,雖然全是些充滿著石子的癟穀子,癟豆子,但是,再癟它也是糧食。
而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已經吃了整整兩年的紅薯和苞米,幾乎沒有吃過一粒米了,她現在的樣子,隻能用皮包骨頭來形容。
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天天幫助彆人,腦子裡進水了吧,很好,現在,蘇湘玉就準備把自己腦子裡進的那些水全部給排出去。
於磊披著一件氈毛外露的生羊皮襖,褲子上係的繩子打結太多,都快垂到地上了,要不是那張跟湘玉一樣皴裂的臉上,那張嘴巴裡還講的是普通話,湘玉都不敢相信他曾經也是個城裡孩子。
“咱有煤嗎,能不能生個爐子出來?”湘玉說。
於磊摸了把腦袋:“煤?蘇知青你該不是講笑話吧,你們宿舍都沒有煤,咱們又哪來的煤?”
《如何讓母雞在冬天多生蛋》一書裡說,要在冬天讓雞生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給房子升溫,不論怎麼樣,要把房間溫度維持在十度左右,太高雞會以為到了夏天,也不會生蛋,太低了雞冷,不願意進食,也生不出蛋來。
“想辦法吧,你有什麼辦法把咱們雞棚的溫度給提起來。”湘玉拍了把雞棚,見於磊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餅乾罐子,於是鄭重其事的打開,遞了他一片餅乾。
於磊接過餅乾,小心翼翼,趕忙舔著兩隻手:“你讓我想想辦法。”
沒有煤,沒有燃料,在這種冰天雪地裡,要把雞棚的溫度給提起來,那無異於異想天開。
“你要能想到辦法,我再給你三塊餅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於磊這小子是因為太能跟人打架,才被馮明遜趕來養雞的。
用農場裡所有知青的普遍認為,他隻要跟人相處三秒鐘,就能讓人有想暴揍他一頓的衝動。
就是兔子盯著他看三秒,也會咬他一口。
但是蘇湘玉跟他相處過,發現他除了看起一欠揍之外,腦瓜子其實還挺好使,所以才問他找辦法。
果然,於磊一拍腦袋:“要不,咱們給雞棚下麵填高梁杆試試?要你有錢,我還能幫咱們弄到煤呢,那個升溫更快。”
就說嘛,貓有貓路,蟹有蟹路,於磊這家夥,交往著一大批遊蕩在邊城的不法分子,湘玉就知道,他一定有辦法。
雞棚是分兩層的,下麵一層是用來出雞糞的,而上麵一層,才用來養雞,中間的空隙裡,則是往下掃雞糞的地方。
農場裡彆的不多,苞米杆子倒是有很多。
湘玉看著於磊,於磊也看著湘玉呢。
“蘇知青,既然要搬苞米杆子,咱倆一起上啊。”於磊說。
湘玉把餅乾罐子放到了鋪好的鋪上,自己也掏了幾片餅乾吃完,才說:“好,我馬上就來。”
不就是扛苞米杆子嗎,遙想上輩子,三年高中,隔壁班的同學受不了壓力跳樓的時候,蘇湘玉的筆隻在紙上停頓了三秒。
同桌得了抑鬱症大哭的時候,她隻是安靜的抓起耳塞放到了自己的耳朵裡,專心學習,應付考試。
遙想上上輩子,她還扛著鐵鍬,冰天雪地裡敢跟天地叫囂著挖排堿呢,妄圖要戰勝大自然呢。
不就養雞嗎,那就乾吧,乾出成績來,係統是不會辜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