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周先生很快告辭回到客房內休息。
沈惠惠也帶著繡芬,朝主樓臥室走去。
蘇誌宇站在原地,眼看著人一個個走遠。
繡芬和沈惠惠要入住主樓臥室這件事, 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這兩個鄉下村姑, 繡芬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最好拿捏。
沈惠惠稍微難纏一點,但好在年紀不大, 看她平時玩的玩具,都是什麼螢火蟲之類的,應該對白琴房裡的東西,不感興趣。
隻要能把白琴房子裡的東西保住, 房子隻是讓她們小住幾天而已,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大不了把人趕走之後,在白琴回來之前,他催人把房間收拾一下, 再下個封口令,不讓白琴知道他連主樓臥室都沒守住,就好了……
想到這, 蘇誌宇心中稍安,跟在繡芬和沈惠惠的身後,一同走了進去。
走過木質的小橋,沿著池塘走上幾步,便來到了主樓臥房的大門前。
房屋正前方采用了中西結合的設計, 中式屋簷、木雕、木門搭起了框架, 左右兩側, 卻是大片的玻璃。
推開門走進室內,迎麵而來的是一間會客廳。
與小洋樓明亮的大廳不同,臥房的會客廳設計風格要更加內斂雅致一些。
全屋定製的實木護牆板,仿古風座位和茶桌,左側擺放了個米色的屏風。
室內的燈仿造的是古代油燈造型,打開之後猶如火苗一般,但比普通的燭光要明亮許多,也沒了安全隱患。
從會客廳往裡,分彆配有書房,洗手間,浴室,衣帽間,主臥等等。
因為地方大的緣故,每間房都方正敞亮。
夜晚的風柔柔地吹進來,將一天的熱意和疲意都掃空,如此雅致的環境下,光是坐在窗邊,看著室外的池塘和星月,都覺得十分愜意。
沈惠惠平時住的就是這間房,雖然裝修風格還有很多細節不大一樣,但戶型方位基本差不多,對她而言,已經沒什麼新鮮感了。
一定要說哪裡比較驚喜的話,大概就是看到浴缸和抽水馬桶的那一瞬間吧。
蘇誌宇雖然很煩人,但卻沒什麼殺傷力。
沈惠惠寧可麵對一百個蘇誌宇,也不想重回旱廁!
看著和現代相差不大的浴室洗手間,沈惠惠終於有種重新回到現代生活的快樂。
倒是一旁的繡芬,明顯很喜歡這裡。
在小洋樓的時候,她四肢僵硬,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整個人和洋樓格格不入,不僅她難受,沈惠惠看得也很心疼。
沒想到換了個房子後,繡芬反而放鬆下來。
沿著房子走了一圈,大致了解每個區域位置之後,繡芬正想返回去將大門關上,迎麵就看到蘇誌宇走了進來。
“蘇少爺,還有什麼事嗎?”繡芬問道。
蘇誌宇努力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這個房子平常都沒什麼人住……我擔心你們不適應,進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助的。”
說完,蘇誌宇深怕繡芬和沈惠惠拒絕,整個人往裡頭一擠,強行走進屋內。
客廳除了這堆木頭之外,倒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白老太太愛喝茶,酷愛收集品茗茶具,白琴原本也想模仿老太太,在客廳裡擺放上那些古董玩意兒。
奈何好的茶具價值連城,彆說收集成套了,光是一個杯子都要好幾萬,無奈之下隻好作罷。
書房的設計與客廳有幾分相似,都是古色古香,書櫃上塞了滿滿的書。
不過不管是白琴蘇濤,還是蘇心憐和蘇誌宇,都是不愛看書的。
蘇誌宇擅長數學,靠的是天生的腦子,他十分自得於自己的天賦,更懶得舞文弄墨了,所以書房也隻是個花架子……
接連走過幾個區域,最終,蘇誌宇在衣帽間和浴室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了。
浴室裡有個超級大的櫃子,裡麵擺放的,全都是白琴的護膚品。
衣帽間就更不用說了,各種裙子鞋子女包,每個都是白琴的心頭肉。
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外人住進來的緣故,這些東西,全都被白琴擺放在了十分顯眼的位置。
而現在蘇誌宇所要做的,就是儘力保住它們,不讓繡芬和沈惠惠使用。
繡芬見蘇誌宇進來後,像是有目的地直奔浴室和衣帽間,有些疑惑地湊上來道:“蘇少爺,怎麼了,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蘇誌宇連忙調整了一下表情,努力放鬆自然地對繡芬道:“沒什麼問題,隻是這裡平時都當備用客房,沒想到你們會住進來,所以我想把一些東西拿出來,免得你們找不到……”
蘇誌宇說著,先伸出手,將桌子上那些昂貴的護膚品一一拿起來,放進抽屜裡。
白琴這個年紀的女人,已經逐漸老去,年華不在,為了挽留青春,在愛美這一塊上,向來是下了死手。
好的茶具她咬咬牙,攢攢錢其實也能買。
但茶具再好看,不能吃不能喝的,哪有自己的臉重要。
所以她把錢全都砸到了化妝品衣服上,不僅可以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平時出門也有麵兒。
這些護膚品,蘇誌宇大多叫不出名字,隻知道好多國內買不到,是白琴花大價錢從國外買的。
因此但凡瓶身是英文的,蘇誌宇全都一一藏了起來。
一邊藏,蘇誌宇一邊在抽屜裡找些什麼。
當翻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蘇誌宇終於看到了他要的東西——
那是好幾盒被放在最底層的雪花膏。
趁著這個角度繡芬看不到,蘇誌宇趕緊將雪花膏上的灰塵擦乾淨,然後一盒一盒擺放出來。
這個時代,雪花膏正是當下國內最流行的護膚品。
白琴原本也是用這個的,不過自從換了國外的護膚品後,就看不上這個了。
買了好幾盒,扔掉也可惜,平時就放在角落,偶爾想起來,就拿來擦擦腳。
在蘇誌宇看來,這東西隻是他和白琴看不上而已,放在農村可是緊俏貨。
要不是意外讓繡芬和沈惠惠住進主樓,蘇誌宇連雪花膏都不肯出的。
現在肯拿出來給她們使用,已經算是仁至義儘,她們應當感恩戴德才對。
果然,當他主動提出,要把雪花膏給繡芬用之後,繡芬臉上出現了惶恐的表情:“這……這怎麼能行,這是白琴的東西吧,趕緊把你媽媽的東西收好,我們不需要的。”
蘇誌宇直接將雪花膏塞進了繡芬的手裡,道:“我媽的東西,就是阿姨您的東西,您這麼客氣,不會是嫌棄這些東西,被我媽用過了吧?”
“那當然不是,隻是這個太貴重了……”繡芬道。
貴重……
蘇誌宇在心裡暗笑。
一想到白琴用來擦腳的東西,繡芬往臉上抹,他心裡突然有幾分暗爽。
不止繡芬,最好也塗到沈惠惠的臉上,相當於用她們的臉去蹭白琴的腳。
越想越爽,蘇誌宇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嘴上說的話也越發動聽:“一般客人來,我們都拿出剛才那些雜牌垃圾招待,隨便客人任意使用。隻有這雪花膏,就是因為是好東西,所以才被我們藏得嚴嚴實實,也就阿姨您來,我才拿出來,彆人我都不給的。”
見繡芬臉上還有遲疑,蘇誌宇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沈惠惠,道:“你們從福水村到省會,也算是換了個環境,皮膚也得有個適應的階段,這個時候,一定要保護好,不然萬一起皮,長疹子什麼的,就不好了。”
“繡芬阿姨,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惠惠妹妹考慮吧,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正是最愛美的年紀,以前在農村,用不起就算了,現在都出來了,該用還是得用的。”
蘇誌宇提到沈惠惠,繡芬頓時有些意動。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一想到女兒,又舍不得女兒受苦了。
繡芬記得,沈千恩向來是最愛美的,太陽稍微大一點,就得戴草帽才出門。
沈千恩懂得保護自己的皮膚,從小身體健康長得好,整個人水靈靈的。
沈惠惠則相反,向來不在意這些,再加上身體底子不好,那小臉看起來,就更可憐巴巴的了。
小孩的恢複能力強,又有這雪花膏,擦上個幾天,惠惠指不定也能白白嫩嫩起來。
繡芬見蘇誌宇態度真誠熱情,看起來確實是真心希望她們使用的樣子,最終選了一盒已經用了一半的雪花膏接過來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蘇少爺。”
“這盒隻剩下一半了,哪夠用啊。”蘇誌宇說著,又塞了幾盒到繡芬的手中。
“太多了,這麼多用不完的。”繡芬連忙道。
“沒事,隨便用,全都用完了,我再給你們買。”蘇誌宇難得大方地說著,帶著燦爛的笑容,又來到了衣帽間。
包包隻有出門的時候才用得上,不擔心會被繡芬拿走。
每個人的鞋子尺碼不同,也不愁繡芬會亂穿。
那麼最擔心的,莫過於衣服了。
蘇誌宇記得白琴的衣櫃裡,有幾條裙子特彆貴。
但他是男的,平時又不穿裙子,壓根就記不住到底是哪幾條。
無奈之下,蘇誌宇隻好一條條快速掃過去,嘗試把昂貴的裙子找出來收好。
剩餘的一些便宜貨,繡芬愛穿就穿吧。
就像那用來擦腳的雪花膏,蘇誌宇相信白琴也不介意繡芬把那東西往臉上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