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不隔音, 門外的繡芬能聽得到,其他彆有用心的人,自然也聽得到。
白棋白書將客人送完後, 一回來, 就收到了白老爺子打算把沈惠惠收入白家, 結果卻被沈惠惠拒絕的消息。
拒絕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白老爺子隻肯讓沈惠惠改姓回白家,不肯讓繡芬回來。
當得知這一切後, 白棋和白書搖了搖頭, 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不可理喻的神情。
果然是鄉下長大的,實在是太蠢了。
其實最開始,白家是想要繡芬的,但當得知繡芬在鄉下已經結婚生子了之後, 就有些遲疑了。
他們倒是不介意多養繡芬這麼一個人, 但如果鄉下人拖家帶口的, 那可就不得了了。
所以指派周先生過去,不給繡芬任何幫助,就是希望繡芬能夠決絕地和過去斷了聯係,最好能舍棄丈夫和孩子, 孑然一身回到白家。
要是當時繡芬不顧及女兒, 現在早就在白家過上好日子了。
現在白老爺子給沈惠惠一個機會,讓沈惠惠回白家, 沈惠惠但凡有點兒能力,在白家做出點兒成績, 繡芬回來是遲早的事情。
畢竟她可是白啟智的第一個女兒啊。
白家人各懷心思, 給繡芬回歸白家, 製造了各種障礙, 但在白啟智那兒,繡芬回來,最大的麻煩還是擔心白老夫人受不了刺激。
隻要沈惠惠在白家站穩腳跟,連帶著繡芬過上好日子,等時機差不多了,再把這件事捅到白老夫人跟前去。
白老夫人一看,孩子雖然前半生受了苦楚,但現在過得不錯,心裡好受一些,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一旦白老夫人認可她們兩人的身份,以後繡芬就是真正的白家大小姐。
繡芬沒能力不怕,沈惠惠要是有本事,多得是母憑女貴的辦法。
有個優秀的孩子,才有光明的未來,她好好躺著享福就就是了,多麼舒坦。
結果現在倒好,繡芬為了沈惠惠,耽擱了回白家的契機。
沈惠惠也為了繡芬,放棄了重回白家。
果然是鄉下來的,沒什麼見識,看不到更遠的未來,白白浪費良機。
白棋白書從來沒和繡芬相處過,和繡芬之間沒什麼感情,相反,沈惠惠記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名下,都是給他們添麻煩。
如果繡芬成功回到白家,那麼她的丈夫沈勇,她的另一個女兒沈千恩,全都算作是白家人,等白老爺子百年之後,這群人都可以在白家內部瓜分財產。
白家家產就那麼多,瓜分的人頭越多,到他們手裡的錢就越少。
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對白棋白書來說,算是好事一樁。
兩人心情不錯,走進一樓時,見白琴還在前方,似乎在找什麼人,就順道將這個消息也和白琴說了一遍。
畢竟在白棋和白書看來,白琴和繡芬可是一夥的,聽完這個消息,怕是要氣得晚上睡不著了。
白琴聽完,臉上果然流露出了惱怒的神色。
不過在白棋和白書離開後,白琴簡直要笑出聲了。
一切果然和蘇心憐預料的差不多!
唯一的偏差就是,白老夫人沒來,繡芬和沈惠惠沒把老夫人刺激得當場發作,反而多出了個犯病的小孩,令沈惠惠大出風頭一番。
不過好在,繡芬和沈惠惠的自尊心作祟,令她們連最後進入白家的機會都錯失了。
對於這一點,白琴的看法和白棋白書是一樣的。
她也無法理解沈惠惠到底在想些什麼。
人首先要有錢,要滿足生存需求,要能活得下去,才能考慮其他。
沈惠惠和繡芬手裡有什麼?
她確實被沈惠惠壓榨了兩萬塊錢,但在這寸土寸金的京都,區區兩萬塊錢,能花多久?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竟然還敢拒絕白家,總不能拿著錢,回福水村去吧?!
要是真能回村子裡住一輩子,還算她們母女兩識趣。
白琴這樣想著,正好看到了不遠處的蘇誌宇,道“找了你半天,跑哪去了,我問你,之前讓你打電話給外婆,你打了沒?”
“打了啊!”蘇誌宇道。
“那她人呢?”白琴道。
“外婆說她也想來,但是身邊的醫護人員看得緊,她有機會就偷溜過來,找不到機會的話,也沒辦法了。”蘇誌宇道。
白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隻是把外婆請來參加壽宴而已,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這能怪我嗎,外公把她看得緊緊的,彆說我了,你們都見不到她,今天這通電話,我之所以能打通,還是打著商量高考事情的名義,外婆身邊的醫護人員才肯讓我和她通話的,也不知道外公到底在想什麼,不讓我們任何人接觸外婆,深怕大家會要了她的命似的……”
白琴冷笑。
可不是怕老夫人出事嗎。
不說繡芬這事,光是三天兩頭住院的白畫,就夠讓人操心的了。
白啟智愛妻如命,兒子女兒可以不管,但妻子絕對不能出事,所以才防得嚴嚴實實的,所有關於白家的消息都要層層篩選,半點不好的事情都不能被老太太知道。
蘇誌宇還是個孩子,所以白家人對他會稍稍鬆懈一些,像白琴,基本上不會讓她和老夫人通話的機會。
蘇誌宇身為兒子,自然最了解自己的母親,見白琴雖然一臉嫌棄,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十分愉悅的,好奇地問道“發生了什麼好事,把您高興成這樣?”
白琴看了一眼不遠處。
繡芬和沈惠惠已經從廂房裡走出來,正準備穿過大廳,朝門外走去。
白琴示意了一下“看看她們。”
蘇誌宇一看到沈惠惠,簡直就有心理陰影了“她們有什麼好看的。”
“看著她們走出走出織星園,以後這地方,她們這輩子都沒機會進來了。”白琴愉快地笑道。
蘇誌宇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不過他的利益和白琴是捆綁的,白琴這麼開心,對他而言肯定也是好事一樁。
當即和白琴站在一塊兒,目送著繡芬和沈惠惠離開。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走出彩錦樓的時候,突然,門外幾個工作人員被人一把推了進來。
沈惠惠一驚,立刻拉著繡芬往旁邊一躲,避開被人群撞到。
兩人才剛站穩,下一瞬,一大群身著黑衣的人從外頭湧了進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將整個彩錦樓的出口全部都堵住。
工作人員被推進來後,往裡倒了好幾步,撞到了不少人。
沈惠惠反應快,拉著繡芬及時避開。
白書就沒那麼好運了,被後麵的人撞個正著,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一轉身,看到這麼多身份不明的人湧進來,白書氣得大喊道“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進來的?保安呢,保安,快來趕人,這裡有——”
“啪!”
白書話沒說完,就被為首的人當場扇了一巴掌“趕你爹!叫魂呢?!”
清脆的巴掌聲在整個一樓大廳回蕩,所有人都驚呆了,怎麼也想不到,對方一進來竟然就敢直接打人,而且打的還是白書!
白書捂著臉,雙眼更是瞪得老大。
他是白啟智的第三個孩子,從小錦衣玉食長大。
白啟智忙著工作,很少管孩子。
白老夫人是個斯文人,教育孩子也都是溫溫柔柔的。
白書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打過,哪裡想到有一天,會在白家壽宴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被一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當眾打臉。
更可怕的是,在這個年輕人身後,跟著幾十個黑衣人。
他們全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男人,有的身上有清晰的疤痕,有的胳膊上有一大片紋身,不論衣著還是發型,都跟古惑仔似得。
這些人腰間口袋裡鼓鼓的,顯然裝了不少東西。
當看到白書想要反抗後,立即有人把手伸進了口袋裡,麵容陰狠地盯著他,似乎隨時要動作給他點教訓。
沈惠惠迅速拉著繡芬往後撤。
類似這樣的人,她之前在寧平縣看到過。
在沈惠惠看來,寧平縣的小混混,已經夠凶殘的了。
隨身帶著刀,見人就捅,當初要不是機緣巧合,她差點因為一顆水果就被人捅了刀子。
而眼前這幾十個黑衣人,看起來比寧平縣的小混混要更加可怕。
他們身著整體的黑衣,看起來訓練有素,寧平縣的小混混在他們麵前,都跟鬨著玩似的。
看著他們來勢洶洶的模樣,所有人都慌了,白棋眼看白書要和他們對上,連忙伸手拉住了白書,然後勉強揚起一抹微笑,對為首的小混混道“這位兄弟,我們是在織星園辦壽宴的,現在壽宴已經結束了,我們也都準備離開了。你們這是……有事要忙?”
“辦壽宴的?”為首小混混道,“那沒錯了,找的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