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白啟智“啪嗒”一聲就把電話掛斷了。
孫醫生小聲提醒道:“白先生,注意控製情緒,不然您的心臟受不了。”
白啟智努力深呼吸幾下,一邊呼吸一邊咬牙切齒地道:“霍山和霍廷來華國待了將近一個月,今天剛飛機離開。人都走了,我才收到消息……”
“看來霍家人有意隱瞞封鎖消息,應該不止您剛剛才知道這件事。”孫醫生道。
“確實大多數人都和我一樣,剛剛才知道的。”白啟智道,“霍山親自過來,中央的人接待,除非有上頭的人脈,否則誰能收到消息……我們這群人裡,怕是隻有盛家才有可能提前知道……”
提到盛家,白啟智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盛家原本也隻是普通豪門,但兒女出息,除了個盛雲濟,一下子就和所有人拉開了距離,而且是幾乎無法追趕上的距離!
和這些家族相比,白家還是太弱小了。
在華國,光有錢可是遠遠不夠的。
白啟智努力經營了這麼久,也遲遲打不開通往更上一層的通道。
因為周先生的緣故,不少人曾經對白家高看一眼。
但這次霍山來華國,白啟智卻半點兒消息都沒收到,可見霍家人根本沒把白啟智放在心上。
連想當霍家的閽者,都夠不到資格……
“其實白家現在已經遠超當初,先生子孫後輩也個個有出息,也許不久後還能博個狀元光宗耀祖……”
孫醫生說著,剛想將今天關於沈惠惠的事情說出來。
白啟智卻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誌宇吧,今天的情況,他都跟我說了,以後,你還是離那兩個人遠一點吧。”
孫醫生聞言,後續的話頓時堵在了喉間,在白啟智的注視下,孫醫生
隻好道:“沈惠惠今年十五歲,正是上高中的年紀,我隻是見她無學可上……”
“她可以上F中,是她自己拒絕了。”白啟智道,“誌宇在A中專心學習,距離他高考隻有一年了,最好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他。”
孫醫生還想再提一下沈惠惠的成績,下一刻,門外傳來了動靜。
“夫人,孫醫生和先生正在聊天,熱水我端進去就行了。”
緊接著,白老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是今年新到的茶,泡茶的時候很講究,還是我來吧,你去休息。”
白啟智一聽到妻子的話,立刻起身開門。
當看到妻子手裡拿著茶盞和熱水壺後,白啟智臉色微變,連忙緊張地接了過來。
將東西放好之後,白啟智迅速轉身,小心扶著白老夫人往椅子上坐。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扶。”白老夫人道。
白啟智見妻子推開他的手,他又換個方向,將一旁的墊子拿過來鋪在椅子上,直到確認妻子安安穩穩坐下後,他一邊倒水,一邊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白老夫人打開茶餅,一邊切磨一邊特彆寶貝地道:“新茶,找你一起試試。”
說著,還抬頭對孫醫生道:“孫醫生也在,一起喝啊,剛聽你們在討論上學什麼的,是誌宇高考的事嗎?”
白啟智習慣性地站在妻子旁邊幫她打下手,此時聞言連忙看向孫醫生,用眼神示意孫醫生不準多說。
孫醫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身為醫生,最了解白老夫人的情況,自然不會多言。
白老夫人見他們兩人不說話,當即道:“有事瞞著我是吧,可惜我早就知道了。”
白啟智臉色大變,連手裡的熱水都差點兒倒歪了。
隨後便聽白老夫人道:“A中競爭激烈,誌宇的成績隻能排第十名左右,正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他也很困擾,早就和我提過了,不像你們,一個個有事情都瞞著我。”
白啟智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迅速反應過來:“誌宇什麼時候和你說這些的?”
“就是你壽宴那天,孩子沒看到我,想我了,通了個電話……”白老太太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了白啟智一眼。
見白啟智臉色有些異常,白老太太頓時也有些心虛。
自從生病之後,白啟智就不允許他過多接觸外界的人,免得受刺激對身體不好。
白老太太平時喜歡品茶作畫,倒也能享受得了孤獨。
她知道白啟智是為她好,所以大多時候都在家待著。
但在家窩著時間太久,難免偶爾想要出去走動走動,所以壽宴那天瞞著白啟智悄悄去了織星園。
怎麼也沒想到,還沒進場呢,差點兒就出事了。
還好遇到了好心人救了她,否則怕是回不來了。
因為不希望白啟智擔心的緣故,這件事情白老太太命令司機瞞了下來。
欺騙丈夫的感覺並不好受,白老太太也不是會撒謊的人,深怕再說下去露馬腳,白老太太趕忙轉移了話題:“對了,最近有家畫館開業,美院的人邀請我去看看,孫醫生,我的身體可以出門一趟嗎?”
白老太太在想著壽宴那天自己偷溜出門的事,白啟智和孫醫生腦海裡,則浮現了繡芬和沈惠惠的身影。
兩人也深怕白老太太知道真相內幕,此時見她主動轉移話題,孫醫生立刻接上。
白啟智也一反常態地好說話,見孫醫生說沒有問題之後,白啟智也同意了妻子這趟出門。
美院那些人都是一群老學者,一心隻想鑽研藝術,消息閉塞得很,不大可能知道白家那天發生的事。
可惜開業那天白啟智要去外地一趟,沒辦法陪同,
隻能老太太一個人去了。
與此同時,京都另一端的酒店內。
沈惠惠回家之後,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繡芬。
“媽媽?”沈惠惠見繡芬聽完後,沉默了許久沒有回應,輕聲喚道,“您不高興嗎?”
“怎麼會呢,惠惠這麼有出息,媽媽高興還來不及,我這是高興過頭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繡芬笑道。
搞定了學習的事情,沈惠惠也挺開心,她也覺得繡芬沒理由難過,美滋滋地帶著繡芬下樓吃了頓大餐回來。
一邊吃飯,母女兩一邊商量了一下,繡芬尊重沈惠惠的想法,要不要跳級,沈惠惠自己說了算。
沈惠惠思考了片刻後,最終決定還是直接跳級。
高一的壓力和高三完全沒得比,學習起來也完全是兩種狀態。
沈惠惠剛從高三畢業不久,現在還保持著高三生的狀態。
與其拖拖拉拉,不如一鼓作氣,再學習一年拚一把。
哪怕最終結果不理想,她現在才十五歲,完全可以複讀再衝刺。
將未來規劃好後,眼看夜深了,沈惠惠立刻準點上床睡覺,睡著後的沈惠惠並不知道,她身旁的繡芬翻來覆去一晚沒有睡好。
繡芬在自責。
她知道沈惠惠成績很好,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優秀到這個程度。
京都的老師都建議她跳級,足以見得對她的認可。
這樣的孩子,差點兒被她留在福水村埋沒糟蹋。
繡芬一麵愧疚,一麵又在心中慶幸。
還好現在惠惠已經從福水村出來,留在了京都上學,隻要接下來一切順利,她將前途坦蕩。
在她順遂的人生中,繡芬則很有可能是那個拖累。
如果是之前,繡芬可能會忍不住情緒哭出來。
但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她也不再是之前那個繡芬了。
她喜悅女兒的好佳績,自責於自己的無能。
哭泣是最沒有意義的,眼淚不能改變任何事實,隻有實際行動,才能改變人生。
惠惠每天認真苦讀,她也要努力才行。
幾天後,李國傑成功賣掉白棋的那套房子,套現後交給沈惠惠。
沈惠惠早就看好了樓盤,選擇了一套以後會升值幾十倍的市中心大平層,作為她和繡芬接下來的新家。
買了新房,搬了新家,按理來說應該要邀請親朋好友暖房。
但她們沒有親人可請,朋友也隻有孫醫生李國傑這些不方便來的人,再加上已經開學,沈惠惠要進入S中學習,便就此作罷,一切從簡。
S中學校規定,所有高三學生周一到周六必須住校學習,隻有周日一天可以回家。
於是開學後,沈惠惠很快和繡芬道彆,拿著行李進入了新校園。
繡芬目送著沈惠惠緩緩朝學校裡走去,直到看不到沈惠惠的身影後,繡芬才回到家,從抽屜裡拿出了她這段時間繡好的各種繡品。
之前在批發市場,沈惠惠拉著繡芬買布買線,繡芬一開始是不肯的,雖然她喜歡這些,但卻舍不得讓沈惠惠花錢給她買。
直到她看到小攤上有賣各種繡品,繡芬這才同意下來。
把布料和絲線買回去繡出來,不僅自己可以享受這個過程,而且成品還可以拿出去賣。
如果能賣成的話,她也是有收入的人了。
將繡品全都裝進袋子裡,繡芬來到了之前的批發市場,結果卻發現,之前看到的那些賣繡品的小商販,全都消失不見了。
問了問一旁擺攤買水果的阿姨,繡芬這才知道,原來今天附近的畫館開業,客流量很大。
這年頭擺攤還沒有後世那麼多規矩
,大多商販都騎著一輛三輪車,想去哪車子就騎到哪,找個空地擺起來就行。
平日在批發市場駐紮的小商販們都轉移了陣地,今天暫時去那邊擺攤,等周末批發市場人多了,又再回來,反正哪邊人多就去哪邊賺錢。
“畫館……”
會去畫館看畫展的人,一般對藝術品比較有追求,那麼對於繡品,接受度也許會比普通人高一些?
反正閒賦在家也沒事做,不如也湊湊熱鬨,累積經驗去。
感激地向阿姨道謝後,繡芬拎著自己的繡品,前往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