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華才剛到醫院一樓, 迎麵就看到了周先生。
見周先生跟在她的身後,紀舒華心中厭煩,剛想將人趕走, 下一刻卻聽周先生道:“夫人, 當初在南省,我是第一個見到繡芬的人。”
紀舒華一愣, 上下看了周先生一眼,最終沒有拒絕他的陪同。
一邊離開醫院, 周先生一邊將過往發生的事一一告知。
他是第一個接觸繡芬和沈惠惠的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白書白棋要多得多。
為避免紀舒華遭受不住打擊,周先生在講述的時候,已經儘量避免了一些觸目驚心的細節。
但真相就在那裡, 不管他怎麼精簡,已經發生過的事實總歸是避不開的。
一邊說著, 周先生一邊時不時看著紀舒華,萬一她有任何異狀, 他好及時反應過來。
令周先生意外的是,紀舒華從頭到尾都格外沉默。
她安靜地聽著,臉色蒼白, 眼眶血紅, 雖然額上和手背上青色的筋,昭示著主人此刻的內心的軒然大波。
但她沒有吵鬨,沒有質問,連半個字都沒說, 把所有的情緒都死死壓住,令自己保持可怕的冷靜。
當看到周先生在看她時,紀舒華緩緩道:“去繡芬現在住的小區。”
“這……”周先生有些遲疑。
“放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紀舒華輕聲道,“我有兩個女兒,我把她們帶來這個世界上受苦,也該把她們一個一個,重新帶回到我身邊。”
周先生聞言,見紀舒華還記得在醫院的白畫,理智並沒有被衝垮,隻好點頭應道:“是。”
汽車轉向,駛往繡芬所在的小區。
一邊開車,周先生忍不住在心中一邊驚歎。
白啟智聰明一世,自詡看透人心,在商場上確實縱橫多年所向披靡,但卻獨獨不了解自己身旁的這位枕邊人。
所有人都以為紀舒華身子弱,遭受不了打擊。
當初真相在白家內揭露,幾乎所有白家人都徹底失態,日夜難安。
白琴氣得把滿屋子的東西都摔爛了,白棋和白書大吼大叫,也不知道是震驚喜悅還是擔憂。
哪怕周先生這樣與白家人沒有血緣關係的旁人,剛得知真相的時候,都是十分意外的。
就連白啟智都失神了許久,到第二天才緩過來,做出了十分冷漠的決定。
而一直到今天才剛剛知道真相的紀舒華,被所有人瞞著,乍然得知了兩個女兒真實情況的母親,卻展現出了遠超於常人的心理素質。
到達目的地後,周先生拉開車門請紀舒華下車。
這個小區,紀舒華來過幾次。
以往都是以畫友的身份來的,與繡芬關係雖然融洽,但總歸不太親昵,從不敢多加探聽繡芬生活中的私事。
怎麼也沒想到,再次過來,身份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隻可惜,繡芬和沈惠惠似乎並不在家中。
“夫人,新學伊始,沈惠惠應該上學去了,孩子不在家,繡芬可能也出門了。”周先生道。
繡芬不是學生,也沒有固定職業,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所以此刻他們將要麵臨兩種選擇。
一種是停留在原地,等待繡芬。
也許一會兒繡芬就回來了,也許要等到天黑。
還有一種是去大學校園,直接找此刻在校內的沈惠惠。
紀舒華看著緊閉的大門,很快作出決定:“去惠惠的學校。”
說完,她沒再原地做無謂的等待,而是抓緊時間重新回到車上。
連周先生都沒想到,紀舒華會這麼快做出理智的決定。
他愣了一下,緊跟在紀舒華的身後啟動車輛,載著紀舒華前往沈惠惠所在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