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芬感受到女兒的手,並不覺得意外,隻是另一邊握著她的人是……姚鈴?
“惠惠從小跟您在鄉間長大,即使在農村中從來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但依然憑靠自己的智慧來到京都,京都頂級學府上學,寧平縣時,她的表現得到了全國人民的認可。繡芬,您的女兒雖然瘦瘦小小,但她也許並沒有您想象中那麼柔弱。”姚鈴道。
她話音剛落,緊接著,一旁的沈惠惠也道:“上一代首席失蹤,整個姚家青黃不接,小一輩雖然人數眾多,但都不堪大用,就在整個姚家岌岌可危的時候,是姚鈴站出來,撐起了下一代的這一片天。新一代年輕人中的首席,可不僅僅用繡藝碾壓彆人,以一個年輕女性的身份,力壓群雄,讓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心悅誠服,姚鈴小姐雖然溫婉典雅,但卻是一位外柔內剛的人。”
沈惠惠道:“這次出行,所有一切都是她準備的,各種貼心細節都考慮到,捫心自問,我可沒辦法做到這麼周全。”
姚鈴聽著沈惠惠的話,立刻笑了一下:“因為我平時並不會一直呆在京都,是不是喜歡自己出行遊玩,累積出來的經驗。”
“原來姚鈴小姐有獨自出門旅行的經驗,難怪難怪。”沈惠惠說著,看向繡芬道,“媽媽,姚鈴姐姐聽起來,比我們兩個加起來都厲害呢。”
“惠惠的醫術,臨場反應,還有聰明智慧,一個頂我十個。”姚鈴也立即道。
繡芬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一唱我一和,哪還不明白她們在打什麼主意。
難怪明明定了一點,她都已經提前過來了,結果這兩人卻早已經坐下喝茶。
原來在她來之前,就已經提前商量好了啊!
“不行,崖子村太危險了,你們不能去,我堅決不允許你們去。”繡芬說著,明白兩人都已經合夥一唱一和了,肯定是不好說服的,她看著兩人,沉聲難過地道,“那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姚晴會出現在那兒的原因,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繡芬話音落下,不論是姚鈴還是沈惠惠,都陷入了沉默。
姚鈴失蹤的時候,已經不是孩童了,而是一名年輕的女性。
一名年輕女性,出現在偏遠山村內,還瘸了腿,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崖子村很窮,沒人出得起我的彩禮錢,所以我沒有被留在崖子村,而是以三百塊錢,被我的父母賣給了福水村的沈勇……”
繡芬顫聲道:“我可以重新回去,但你們,絕對不可以。”
姚鈴聞言,緩緩道:“失蹤的是我的親人,是姚家的上一任首席,隻要我是姚家人,我就該去。”
繡芬看著姚鈴,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她看向沈惠惠:“惠惠,聽媽媽的話,好嗎?”
“媽媽,如果我告訴你,寧平縣下雨了,我打算去寧平縣一趟,您會同意嗎?”沈惠惠道。
她的話音甚至未落,繡芬就已經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讓沈惠惠獨自一人回福水村,結果陷入寧平縣雨災,是繡芬有生以來最後悔的一件事之一。
滂沱大雨淹沒了全城,被水困住的,被淹死的,被電死的……
各種各樣的屍體沿著河流衝刷遍布全城,一直到很多天後,還能在偏僻的角落,找到早已腫脹生蟲的屍體。
她的女兒,那個時候才剛從初中畢業,在這樣噩夢一樣的城鎮中,待了數日。
所有人都在歌頌每一個醫護人員的救治與付出,沈惠惠也由此獲得了十佳好學生等等榮譽。
繡芬雖然嘴上沒說,但每當想起那幾日,就有一種莫大的恐慌襲來。
即便明知道寧平縣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但她絕對不同意沈惠惠在下雨天,再回到那個地方!
“那如果我有特彆特彆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回去一趟,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嗎?”沈惠惠又道。
繡芬頓時明白了什麼。
她不放心沈惠惠涉險,沈惠惠也是同樣的心情。
因為知曉繡芬與姚晴的過往,明白這一行非去不可,沈惠惠沒有阻攔繡芬。
她唯一的要求,隻是陪同自己一起去麵對那片黑暗而已。
沈惠惠看繡芬低著頭不說話,明白繡芬陷入了掙紮之中。
她連忙道:“我答應您,一旦有危險,立刻撤退,跑得比誰都快!”
“不能過鐵索。”繡芬輕聲道。
鐵索?
進村的唯一出路是通過鐵索橫跨懸崖,到達崖子村。
繡芬這是同意沈惠惠陪同,但不允許她進入崖子村。
沈惠惠明白,這已經是繡芬的底線了。
她沒再多言,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好。”
伴隨著國慶佳節臨近,沈惠惠特意抽空去了趟醫院,和紀舒華與白畫告彆。
她沒有說崖子村與姚晴的事,畢竟涉及到了繡芬與姚晴的隱私。
沈惠惠隻簡單說了下,自己國慶要跟隨母親出一趟遠門,怕是這幾天都沒辦法來醫院看望白畫了。
白畫一聽,氣得把畫筆都摔了。
“本來就沒什麼天賦,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這樣怎麼成為畫家?”
沈惠惠明白,白畫因為病情的緣故,無法正確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不是真的生氣,而是舍不得自己。
沈惠惠連忙蹲下身,哄了很久,簽訂了不少不平等條約,比如學畫畫的時間每次都加半個小時等等,才勉強把白畫哄好。
不過……延長學畫畫的時間,確定懲罰的對象是她,而不是白畫嗎……
哄好白畫後,沈惠惠又向紀舒華提出告辭。
紀舒華看著沈惠惠,欲言又止。
繡芬是她的女兒,沈惠惠是她的孫女。
突然決定出一趟遠門,紀舒華本能覺得有些異常。
但以她們的關係,沈惠惠不說,紀舒華連問的資格都沒有。
要是當年沒有抱錯,要是之前壽宴,她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一切,要是白家人沒有故意瞞著她……
好在,紀明遠已經傳來消息,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紀舒華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揮了揮手,跟沈惠惠告彆。
1號清晨,兩輛全副武裝的車輛從京都出發,一路朝西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