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沈惠惠拉著男人轉身就準備走。
淩嘉石見沈惠惠生氣了,連忙追了上來:“惠惠,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幫幫你……”
“不需要,淩嘉石,真的不需要。”沈惠惠轉過頭,認真地對淩嘉石道,“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本來就是想要跟你把話說清楚的。我們是校友,在一個學校裡生活、學習,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不止是你,那天換做任何一個人迷路站在一旁,我都會去幫忙。”
“這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但是你一直請客,一直送大家禮物,次數多了,反而造成了不少人誤會。這個誤會,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淩嘉石聞言,本能察覺沈惠惠接下來要說他不愛聽的話,連忙道:“好好好,我不插手你和你朋友之間的事,剛剛那些話就當我沒有說過,你不要生氣,我現在就走,等過兩天冷靜下來,我們再一起吃個飯好好聊聊吧。”
然而沈惠惠這回是鐵了心了,根本不給他逃避的機會:“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我們之間並沒有熟到需要經常坐在一起吃飯的程度。”
淩嘉石一愣,不敢相信沈惠惠會說出這樣的話,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惠惠。
“我們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以後還是繼續當同學吧。”沈惠惠說著,見淩嘉石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那模樣甚至有幾分可憐,她心中騰升起了一絲不忍。
不過這個情緒迅速被她壓了下去。
真話往往是十分殘忍的,可她不儘早說清楚,對雙方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些請客的飲料,還有禮物的錢,改天我會統計一下還給你的。我先走了,再見。”沈惠惠說完,不再看淩嘉石臉上的神情,她拉著男人離開了這裡,朝學校旁的藥店走去。
理智告訴沈惠惠,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以後再也沒有這方麵的困擾,對她,對淩嘉石都是好事。
但情感上,看著淩嘉石一臉受傷,沈惠惠心中也不好受。
畢竟淩嘉石對她其實蠻好的,隻是她不喜歡這種表達方式而已。
沈惠惠心情沉悶,一路上都不想說話。
直到進入藥店,買了藥後,沈惠惠讓男人坐在椅子上,她扒開男人的衣領幫她上藥。
上到一半,沈惠惠忽然注意到男人耳朵紅得簡直要滴血,才從淩嘉石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男人道:“你的耳朵好紅啊。”
男人有些慌亂地轉過頭,沈惠惠這才發現,他不僅耳朵紅了,臉都有些發紅。
“發燒了嗎,這才剛劃開的傷口……不至於破傷風啊……”沈惠惠驚道。
“沒、沒有。”男人磕磕巴巴地道。
“那很熱嗎,要不我給你買瓶水?”沈惠惠又道。
這回不等男人說話,一旁藥店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小姑娘,你男朋友這是在害羞呢!”
工作人員話音落下,不僅男人臉紅,沈惠惠臉也一下子紅了:“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學校不鼓勵學生談戀愛,我們都懂。”
工作人員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
沈惠惠見越描越黑,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真的不是!”
“放心吧,我不是大嘴巴的人,會替你保密的。”工作人員見沈惠惠急得快冒汗了,連忙道,“你們繼續上藥啊,就當我們不存在。”
沈惠惠聞言,立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男人傷在肩膀後方,他自己不方便上藥,所以沈惠惠才扒開衣領幫他上藥的。
以前在寧平縣,彆說在肩膀上上藥了,前胸腰腹這些位置,沈惠惠都摸過,從來沒人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回竟然會被誤會成這樣。
剛剛沈惠惠心神不寧,上藥的時候壓根沒注意細節,此刻沈惠惠注意力全都在眼前,很快發現,在他們的身側,有一麵大玻璃,燈光下像是鏡子一樣,倒映出了兩人的身影。
在寧平縣時,男人鼻青臉腫,渾身是傷。
彼時沈惠惠尚未長開,也還是初中小姑娘的模樣。
時隔這麼久,男人容貌恢複原樣,沈惠惠也長開了不少,兩人站在一起,可不就像是年歲相仿的年輕人麼。
再加上上藥這麼親密的姿勢,難怪工作人員會想歪。
沈惠惠要是在路上看到這麼一對男女,怕是也會想歪的……
“咳嗯,塗好了,感覺怎麼樣?”沈惠惠道。
“感覺很好,謝謝。”男人的臉還是有些發紅。
他這麼害羞,搞得沈惠惠都不好意思害羞了,故作敞亮地道:“這點兒小事,有什麼好謝謝的。對了,你現在住哪兒啊?”
男人抬眸,見沈惠惠斟酌著用詞,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己,想到剛才淩嘉石的表現,頓時意會。
淩嘉石先入為主,以為他是寧平縣的人,沈惠惠也順利被淩嘉石帶歪,結合當初他在寧平縣淒淒慘慘的回憶,以為他是個無家可歸,上門找沈惠惠求助的流浪人了……
沈惠惠見對方沉默,還以為自己戳到了他的自尊心,連忙道:“其實是這樣的,我來京都後,小賺了一筆錢,這筆錢放在手裡沒什麼用,就買了套小房子,就在學校附近。你也知道我住宿舍,未經學校允許,晚上不能夜不歸宿,更彆提住進那套房子裡了,導致那房子一直到現在都還是空的。”
雖然李國傑將白家的一套房子給了沈惠惠和繡芬,但以沈惠惠過來人的眼界,京都房子肯定是越多越好的。
於是她和繡芬盤算了一下手裡的現金流,決定先買一套小房子。
等京西那塊地開盤,再買幾套大的。
這幾套固定資產,以後就是她們母女兩最結實的後盾。
第二套房子,沈惠惠原本是想買在繡芬現在住的公寓附近,這樣房子租出去後,繡芬也好去收租。
但繡芬卻是不答應,堅持要在沈惠惠大學附近買一套。
繡芬雖然沒上過學,但卻在工廠這種較為封閉的集體環境住過。
人與人之間相處,總有難免鬨矛盾的時候。
之前沈惠惠高中隻讀一年就算了,不用考慮太多,但大學至少四年起步,大學畢業隻有,要是繼續留校深造,又是好幾年的時光。
第二套小房子買在學校附近,沈惠惠要是喜歡宿舍,就住在宿舍。
萬一想搬出來,也隨時有個去處。
所以那套房子買完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出租,還是空著的。
想到這,沈惠惠對男人道:“房子太久沒人住,人氣都散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也許可以幫我……小住一段時間,暖暖房,讓那個房子熱鬨熱鬨?”
男人看著沈惠惠道:“我如果住酒店……”
沈惠惠一聽到酒店兩個字,就想到小陳的嘴臉:“哎呀,彆想他們了,不用跟他們一般見識。這種大家族出來的有錢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兒毛病……”
這倒不是她信口雌黃,這是姚鈴親口跟她說的。
什麼許家,淩家……
嗯?淩家?
該不會姚□□中的淩家,和淩嘉石有什麼關聯吧?
沈惠惠沒想到,這還能關聯上,頓時有些意外,不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沉浸在這個意外發現中,沒注意到男人聽到她的吐槽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好,那就麻煩惠惠將房子租給我了。”男人立即道。
“就在對麵那條街,走,我帶你去看看。”沈惠惠說著,拉著男人起身,“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姓霍,叫霍廷。”男人道。
姓霍,霍廷……這個名字怎麼也有點兒耳熟?
沈惠惠腦內回憶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裡,確定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再回憶了一下身邊人的討論,好像也沒怎麼提過姓霍的,至少姚鈴給出的京都世家名單中,沒有姓霍的。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叫沈惠惠的都有不少呢,姓霍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沈惠惠沒再多想,拉著霍廷往對麵走去,沒注意到他身後的霍廷走出藥店後,朝某個方向微微揚了下手。
一直站在路邊等候的助理轉身回到車內,路邊停靠的那輛豪車司機當即啟動車輛,掉頭離開。
而隱藏在暗處的保鏢,則躲得更加隱蔽,保證沈惠惠發現不了他們。
小房子就在附近,走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因為一直當做沈惠惠的備用家使用,裡頭家電被褥一應俱全,沈惠惠給霍廷簡單介紹了一下,見天色不晚,連忙告辭離開。
“惠惠,明天你還會過來嗎?“臨走前,霍廷問道。
沈惠惠看著他充滿期待的亮晶晶的雙眼,想到他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唯一認識的人可能隻有自己,簡直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沈惠惠道:“我會過來,你想要吃什麼,我給你帶。”
“你過來就好,我可以做飯。”霍廷道。
“你會做飯?”沈惠惠驚訝。
這年頭男性比後世男性要傳統得多,許多男人默認自己是家中賺錢的主力軍,洗衣做飯是女人才乾的活。
淩嘉石會做飯已經很讓沈惠惠意外了,考慮到他的家庭才覺得情有可原。
霍廷竟然也會?
“你明天過來就知道了。”霍廷賣了個關子。
“行吧。”沈惠惠笑道,跟霍廷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沿著馬路走,可以直達沈惠惠學校大門口,進校門時,沈惠惠不知怎麼的,忍不住朝家的方向看一眼,意外地發現,霍廷當真跟一隻大狗狗一樣,她都走這麼遠了,竟然還站在門口目送她。
“感覺這次重逢,霍廷的性格和之前變化好大。以前冷冷淡淡凶巴巴的,拿著把折疊刀直接把人的手筋腳筋挑斷。現在性格溫和,講禮貌,還會做飯,小陳看不起他的時候,那個表情我都看不下去,他卻忍了,沒有做出任何反擊……”沈惠惠在心中想到,“之前也忘了問他恢複記憶了沒有……算了,還是彆問了。”
他一個人出現在京都,沒有落腳之地,曾經鋒芒畢露的人,現在被磨平了棱角……這些細節,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沈惠惠已經決定幫他,有些問題就沒必要深究,萬一戳中了對方的傷心往事,徒增煩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