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1 / 2)

在林家托人來做媒前, 賈赦和張夫人已經給寡居近兩年的賈敏物色了五六家改嫁對象。其中既有娶繼室的,也有因為種種原因, 愣是拖到三四十歲才娶妻的。當然, 這些人的官職都不高,大多是在從四品到正七品之間, 裡頭少有大家子弟,但家中至多隻有幾位年紀不是很大的嫡女或是庶子庶女。

一旦賈敏嫁過去, 完全不用擔心未來子女的立足問題。

平心而論, 賈赦夫婦對賈敏這個從小不親的妹子稱得上十分厚道, 無論換到哪個講道理的人家眼裡, 都會由衷地讚一句“仁兄”、“仁嫂”。

可即便賈赦夫婦做到如此程度, 賈母仍舊覺得不滿意,甚至明裡暗裡地抱怨賈赦對賈敏的再嫁之事不夠儘心。

氣得賈赦恨不得當場翻臉, 但最後還是強忍下怒氣,冷笑著讓賈母這位養尊處優, 萬事不管的國公夫人自己去張羅賈敏的再嫁之事,彆隻在他們夫妻麵前動動嘴皮子。

對此,賈母自是又“病了”一場, 三天兩頭地請郎中上門, 明裡暗裡地譴責賈赦夫婦不孝。

可賈母又不是第一次使這種手段。

剛開始還有人看在賈代善和史家的麵子上斥責賈赦幾句,可時間久了,大家都看得出賈赦夫婦還算個儘心孝順的人,所以輿論也漸漸偏移了不少。

尤其是在賈敏的事情上,就連史家侯爺都有些看不下去地過來勸說賈母, 表示賈赦夫婦已經夠儘心了,她還要對方怎麼辦。

為此,賈母是真的氣倒了一次。

直到林家的媒人求上門,自認為找到反駁依據的賈母才又生龍活虎了起來。

對於林家的求娶之事,無論是賈赦還是張夫人都不大看好,因此在賈敏麵前也沒有多加掩飾。

“林國舅家確實是門顯赫的好親事,可他的前任夫人是福親王府的郡主。若是沒有留下嫡子倒也罷了,可如今林家的世子已定,你這個繼室夫人嫁過去就是個管家教女的命。”

張夫人可憐賈敏年紀輕輕就遭了不少罪,所以勸解時也帶了幾分真情實意:“你婚後若是生有兒女,福親王府定會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你曾是何家的兒媳,而何家一直都仰仗著福親王在宗室的影響力。”

“若是你哪日惹了福親王的眼,讓福親王指示何家告你個怠慢前夫的罪,你和你兒女的未來可就全完了。而你要是婚後沒有留下一男半女,那在林家的地位也會十分尷尬,隻能寄希望於清河郡主的幾個兒女能看在你辛苦一場的份上,對你好點。”

賈敏知道張夫人是出於善意才會給她說透這些,但又想起賈母同她說的話,一時間也想不到該說什麼。

“我知道母親是出於好意才會勸你選擇林家,可女子無論是高嫁還是低嫁,都沒有好處占儘的道理。”張夫人見賈敏充滿掙紮的表情也是歎了口氣,最後說道:“你要是低嫁,我和你哥哥還能在你婚後為你出一出頭。可到了林家,有福親王這個正兒八經的親家在前,無論你遭受了什麼,你都得千恩萬謝地受著,哪有我們說話的道理。”

“我這個做嫂子的言已至此,剩下的隻能你自己去琢磨。”張夫人說罷便不再與賈敏提起此事,隻是整理出賈敏的嫁妝,並將一些老舊的首飾和家具拿去重打了一遍。

賈敏沉默了幾天後還是選擇了林家。

賈母和二房見狀無不鬆了口氣,在處理完賈敏的婚事後咬著牙送賈元春參加小選,甚至花錢讓賈元春被分配到太子的書房裡,結果引起了林密妍的注意。

“這就有意思了。”林密妍捧著小選的冊子,衝著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宦官問道:“好好的從五品員外郎之女,不去六局一司當個女官,偏要上趕著做宮女。”

而且還是去太子麵前做宮女,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一旁的李福見狀也陰陽怪氣道:“娘娘問你話呢!當個悶葫蘆做什麼?”

背部早已濕透的宦官連忙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收了那人的好處,還請娘娘饒了小的這次。”

這宦官也是在心裡怒罵自己運氣太背。

那賈家送禮時一口一句“他們是林家的親戚。”“賈姑娘嫡親的姑姑是皇後娘娘的弟妹”。

所以他才冒著風險將賈元春調去東宮,想著就算皇後娘娘發現了,也不會打了親戚的臉。

可誰料林密妍根本不吃這一套,甚至連“賈元春”是誰都不知道。

李福也是有些唾棄這位同行的眼皮子太淺。

什麼林家的親戚。

一個剛進門的繼室,不說收攏府裡的大權,甚至連規矩都沒站全,她娘家的人就敢跳出來自稱是林家的親戚。

要知道清河郡主當年都沒有這麼狂。

況且給新任林夫人操持再嫁之事的長兄長嫂都沒說什麼,一個早就分了出去,並且幾年都沒管過親妹妹死活的二哥這時候出來攀親戚,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些。

“跟內務府總管說一句,讓今年主持小選的人全都退下,然後去慎刑司領三十個板子,過幾年便賜恩出宮吧!”林密妍可不會輕饒這些人。

他們今日敢收錢在小選上做手腳,明日就能把持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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