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平(1 / 2)

忙完政務的今上沒能趕上坤寧宮的晚飯,所以墊了些午茶剩下的果子,便架著龍攆往坤寧宮的方向駛去。

好在林密妍送走兩個孩子後,想著今上會來,於是安排小廚房煲了份養胃的粥,又擇了些清淡的小菜熱在灶上。

今上前腳剛跨過坤寧宮的宮門,李福後腳就招呼人將小廚房的粥菜呈上,又給林密妍叫了份蒸雞蛋糕,免得林密妍同今上聊晚後餓著了。

“朕怎麼瞧著你今天的興致不是很高啊!”今上向來不喜歡這些湯湯水水的玩意,但礙不住年紀上來後,太醫也勸他少油少鹽,勿飲烈酒,所以他也隻能犟著頭皮吃這些東西,隻是草草地用了幾口,便讓宮女們將碗筷收拾下去,瞧著發呆的林密妍將好好的雞蛋羹攪成殘渣,無奈道:“又是那兩個丫頭惹你生氣了?”

除去靜悅公主和長安鄉主,今上很難想到宮裡還有第三個能讓林密妍感到頭疼的人。

“小姑娘家的,鬨就鬨些。況且皇家的公主就該是這個脾氣,太過溫吞了,反而容易受委屈。”今上並不覺得女兒和外孫女的性格有什麼不好,大底是皇家的男人都是這幅雙標的姿態,覺得自己的姊妹女兒霸道些叫氣勢,但娶進門的媳婦跟兒媳婦就得規矩些。

“有您在,我哪敢管教她們呀!”今上不提倒好,一提,林密妍隻覺得滿肚子都是氣:“你都唱完白臉了,那就隻能由著我這個當娘的去唱黑臉咯!靜亭是這樣,靜悅和長安也是這樣。我也不想擔著這勞什子的管教任務了,您來吧!”

說罷,林密妍側過身不去理會今上,重重地吐出兩口氣。

“好了好了,朕就是當個甩手掌櫃地說幾句,你跟朕有什麼氣可慪的!”今上好脾氣地攬過林密妍的肩膀,又給她倒了杯茶道:“就當是朕給你賠罪了,行嗎?”

怒氣稍消的林密妍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用帕子隨意擦了下嘴角道:“這說到女兒的事,我今天還真有話要跟您說。”

“是靜亭靜安要回來,還是靜寧的待產之事?”今上隨口道。

“都不是,是靜平的事。”林密妍知道今上因為選駙馬的事,已經很久沒有理會靜平公主了。對方明明是金尊玉貴的皇帝之女,但卻過得像是皇家的一抹幽靈。畢竟誰會去結交一位母族不顯,夫家無人出仕,又不是很得今上寵愛的公主呢?

“和孝長公主和季貴太嬪今早來了一趟。”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林密妍也不想去理會靜平公主,但身處皇後的位子上,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去乾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太醫已經去顧家看過了,說顧老國公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和孝長公主已經等不了靜平的肚子,又不想家生子的丫頭生下顧家的長孫,所以想請您允許她給顧文俊納妾。”

即便今上不喜歡靜平公主,但皇室的權威是絕對的。除去庸帝的寵妃柳氏所出的那兩個郡主(原本是公主,但被慈祖給貶了),從太\\祖到今上的這段統治時間裡,還沒有任何一位駙馬成功地納進一房妾室,頂多是收兩個婢女傳宗接代,瓜熟蒂落後也是留子去母。

當然,也有腦子不清楚的駙馬想乾這事,但最後大都是莫名其妙地暴斃。

林密妍當然不相信和孝長公主是在腦子不清楚的情況下提起這事,畢竟對方能成為先帝最喜歡的女兒,讓先帝破例允許和孝長公主以嫡公主的規格出嫁,那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再加上顧老國公和季貴太嬪的感情牌,今上對顧家的愧疚。

林密妍覺得這事有一半的成功概率,即便不成,今上也不會因此遷怒於和孝長公主,頂多是隨意翻過後,和孝長公主給顧文俊送兩個通房便完事了。

“朕對於和孝皇姐是心存愧疚的。”今上膝下有五女,除去靜平公主和年紀最小的靜悅公主,餘者無不是夫妻美滿,兒女雙全。如果此事理虧的是顧家,今上倒不用這麼為難。可偏偏靜平公主乾的那些事讓今上都有些看不下去,甚至覺得和孝長公主能強忍到現在,已經是很給今上的麵子了。

“和孝皇姐的苦衷,朕也清楚。”今上歎了口氣道:“顧老國公一共就兩子,長子無嗣而終,次子因尚和孝皇姐而不能出仕。顧文俊是和孝皇姐的獨子,當年因為靜平的橫插一腳,這孩子也沒法去科考,否則以他的學識,即便不能像你兄弟那樣中了一甲,但上個第二甲和第三甲也是沒問題的。”

林密妍也跟著點點頭。

古時候的科舉可不像裡寫的那樣容易,將三甲的人數都加起來,也不過錄取四百人不到。況且這還不像現代高考那樣,是固定在一個年齡層上的考生同台競爭。像林如海那樣的二十歲探花都是幾代難出的稀罕人物,因此在這個社會裡的大多數讀書人,都像《範進中舉》裡的那位老童生一樣,耗到四五十歲都不一定能登高及第。

更彆提寧榮兩國公府加上王史兩家,窮儘所有手段,也不過是在五代裡出了一個中舉的賈敬。

榮國府二房的賈政自喻為讀書人,可他到是靠著老子給他捐的官出仕,比不得賈敬更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