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談話(2 / 2)

“所以兒子以為,那筆錢,應該早就被父皇用作他途。”

一旁的楊培安有些驚訝地看了四皇子一眼。身為今上的貼身太監,除了他,也隻有今上本人和東廠的總管知道那三百萬兩的銀子在哪兒。

而四皇子身為局外人,能將其猜個□□不離十,已是十分了得。

今上深深地看著四皇子,勉強點點頭道:“還算有點小聰明,比你的哥哥強。”

“多謝父皇誇獎。”四皇子知道自己今天的第一難算是勉強通過。

但今上並沒有給四皇子喘息之機,而是繼續問道:“朕也不讓你去猜那三百萬兩的銀子在哪兒,你就說說,你那個太子哥哥想拿三百萬兩做什麼。”

今上讓楊培安給他倒了杯熱茶,意有所指道:“一個普通士兵一年的收入是六兩白銀,三百萬兩的銀子,足以支付五十萬大軍一年的軍費。你說太子拿著這筆錢,是想逼宮,還是想留著自己享受。”

“父皇何處此言?這真是令兒子惶恐。”四皇子低垂著頭,防止今上看見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如果太子哥哥真有不臣之心,恐怕父皇早就瘋了東宮,又何需在這裡聽著兒子的淺見。”

“所以依兒子看,太子哥哥無非是想做一番於國於家都尤利的大事罷了。否則父皇又為何將靜安姐姐嫁與墨教的巨子,又令靜亭姐姐穩住邊疆的符家。”四皇子說到這兒,起身給今上行了個大禮:“秦雖不強,坐擁枯山窮水,但也能以商鞅變法為始,奮六世之餘烈,得天下之大統。而我熙朝雖已傳至十二代,可縱觀史書,便是被群雄分權的西周,算上周武王之後,也不過傳承三十七代。若是將王朝比喻為人,兒子以為,我朝已經到了年華漸衰之際。”

“若是不想被那越發猖狂的金人奪去中原的大好河山,需有一劑再振國魂的猛藥。”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魏晉之風流,混雜著二十四橋上的絲竹聲,不僅軟了一群商女的骨頭,更是軟了那些英雄後代們的骨頭。”今上說著,將手裡的《史書》遞給四皇子,有些苦澀道:“朕與你母親曾感歎溺子如殺子,可如今我們卻成了自己最唾棄的父母典範。”

“不管是太子還是你,都過得太順遂,太理想化了。你們就像是被瓊漿玉露教養出的鸚鵡,哪裡具備鷹隼直衝雲霄的力量。”今上讓楊培安將他扶了起來,與四皇子吐露心聲道:“太子不笨,他知道朕繼位後的努力是為了什麼,也希望自己能成為踏破賀蘭山缺的武帝。隻是你看他的小家子氣眼界,像是能做到武帝功績的樣子嗎?”

“朕還沒死呢!他一個半桶子水就想火急火燎地上位。也就是朕這個當父親的願意寬容他,要是換了那群怕死的老狐狸,他還不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今上一想到這兒,就恨不得將太子打一頓,整個人氣急地猛咳幾聲,又喘了幾口氣道:“朕本想借著要斷不斷的康郡王之事,給太子的登基做個鋪墊,可誰料他隻能想到那些個銀子,真是白瞎了朕的一番心意。”

“若是朕退了,朕的私庫還不是任由太子使用?”

“便是庸帝大肆鋪張掉前幾代皇帝的積累,可在慈祖、仁宗、以及朕的努力下,裡頭少說也有一千二百萬兩的現銀,又何須他去費儘心思地弄到那三百萬的舊銀。”

今上說到這兒,又是氣不過地打了下一旁的茶幾,語氣沉重道:“朕,真的對太子很失望。”

老父親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坐回原位的四皇子也沒法假惺惺地為太子挽尊,隻能在一旁沉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