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2 / 2)

方遙輕皺眉,不解地看向身側長相俊美的男人。

她總覺得此人有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他照顧孩子時很細心,但好似並不擅長家務瑣事,他之前聲稱是一邊賺盤纏一邊找到靈霄宗,可他身上和倆孩子穿的衣物布料,都不是凡人常穿的粗布麻衫,而是上等的雲錦。

他來時隻背著一個裝著些衣物的包袱,透著無處可歸的清貧,可他氣質俊逸疏朗,言談舉止間又有些慵懶的貴氣。

方遙心想或許是落魄了的世家公子,家中突遭變故,所以才帶著倆孩子找到了她。

可他又不圖靈石。

兩個吃飽飯的小團子不知何時離開了飯桌,爬到了竹榻上,竹榻靠牆的那邊有一扇小軒窗,窗外月色似霜,樹影隨風晃動,點點光芒浮在空中,似是流動的繁星。

是幾隻螢火蟲。

兩個孩子卻看得專注,並肩坐著,兩雙烏黑的瞳仁跟著蟲子的軌跡,從左邊追到右邊。

“阿圓,阿正。”兩個崽崽聽到爹爹叫他們,齊齊轉過頭。

“娘親問你們,想要什麼補償?”謝聽問。

兩個崽崽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平時什麼好事都是妹妹搶著先,這次倒是哥哥憋不住先開口:“娘親,你能不能教我練劍?”

阿正的眼眸期待地發亮,他覺得娘親今日在擂台上揮劍斬四合的樣子特彆帥氣,不由心向往之。

方遙卻果斷地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你年紀太小。”

五歲的孩子個頭甚至還不及她的劍高,萬一再把自己給傷著了。

阿正聞言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方遙無奈地語重心長道:“學劍沒有那麼容易,天賦和毅力缺一不可,等你長大了些,再學也不遲。”

方正覺得娘親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是晚幾年再學,於是收起失落,順從點點頭:“我知道了娘親。”

方遙繼而看向另一個半天沒吭聲的崽崽,後者臉上一派天真無邪,歪頭看她:“娘親,外麵的天都黑了,晚上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們一起睡呀。”

“……”

一起睡?

方遙沒想到阿圓想要的補償竟是這個。

下意識地去看旁邊的男人,他天生眼尾狹窄微微挑起,看人的時候總像是帶著三分笑。聽到阿圓的話,他眼裡的笑意更濃,長睫之下,眸光深邃微亮,透出勾人又繾綣的意味,丹鳳眼下的那顆朱紅淚痣,在暖色的燭光下愈發蠱惑人心。

方遙騰地站起來。

“我晚上還得回去練劍……下次再來看你們。”

謝聽抓住她話中字眼,溫聲問:“下次,是什麼時候?”

“等宗裡忙完招新,還得七……”

方遙頂著一大倆小的目光,勉強改口:“三日。”

繼而像上回一樣,步履匆匆地走了。

“娘親,又走了。”

兩個小團子有些失落,也不藏耳朵了,兩對毛茸茸的狐耳彈出來,耳朵尖沒精打采地垂著。

謝聽知道她性子孤冷慢熱又彆扭,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得慢慢來。

“不過爹爹……”阿圓想到什麼高興的事,狐耳重新支棱起來,“今天娘親抱我了。”

“今天娘親也抱我了。”阿正也向爹爹炫耀。

兩個幼崽第一次享受到娘親的擁抱,到現在還回味無窮。

“娘親打架超厲害……”

“娘親還關心我們……”

“娘親身上好香……”

“爹爹,娘親有沒有抱過你?”

謝聽眼皮直跳,輕嗬一聲,這倆崽子,還挺會氣人的。

兩個崽崽見爹爹不理他們,隻好自娛自樂地繼續看螢火蟲,蟲子飛來繞去,看得他們心癢,忍不住伸出胳膊去抓,抓了一會兒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也沒抓到。

崽崽們有點累,也有點犯困了,躺倒在榻上,照例讓謝聽講睡前故事。

“爹爹心情不好,今天休息,不講故事了。”

謝聽把被子鋪好躺進去,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今日歇業擺爛、準備就寢的樣子。

“啊,怎麼這樣……”

兩個崽崽敢怨不敢言。

可是他們今日瘋玩了太久,又翻了半座山頭去找娘親,精力已然全部耗光,剛躺下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謝聽像往常一樣,放出身後狐尾,捂在倆個崽崽的肚子上當加厚棉被,順便放出了神識,看看那個負心劍修到家了沒有。

神識剛散出去,便發現了方遙院落門口徘徊的少年身影,謝聽的雙眼驀地眯了起來,眸色深晦。

方遙那廂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剛準備關上院門,忽然在牆根藤蘿枝葉的影子裡發現一抹人影,關門的手微頓。

景鬱已經在她院落附近守了快半個時辰了,聽到有推門聲,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月色下,神色難辨地喚了她一聲:“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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