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心結(1 / 2)

守拙把自己昏迷前的情景,斷斷續續,同在場眾人長話短說了一番。

“所以,是一個白毛狐狸救了你?蘇明畫不可置信地疑問道,“它為何救你?”

“……我也不知。”

守拙輕咳了兩聲,他自己也很詫異,不明白那頭白狐大妖為何出手救他,或許隻是因為那白狐與圍攻他的小妖和幽冥信徒有仇?救他隻是順手為之。

烏長老若有所思:“聽說妖王宿玉的原型,就是一頭白狐。”

“這麼說來,是妖王救了二師兄?”

蘇明畫更覺得不可思議了,妖王宿玉是個隻存在傳聞中的名字,他常居於妖族王城,見過他的修士很少。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銀淞城,搭救和他毫不相關的二師兄呢?

“未必就是妖王,妖族裡實力高強的白狐也不少。”虞望丘沉吟道。

前麵他聽到守拙說,妖軍都督與幽冥信徒私下會麵,又聯手追殺他於城郊,那妖族和幽冥信徒兩相勾結合作之事,已是確鑿無疑。

但後麵又突然殺出個狐妖,竟然救下了守拙。那狐妖能不費力地迎敵那些幽冥信徒,實力強大是其一,又敢對都督的手下出手,證明他在妖族裡的地位也不低。

虞望丘捋了捋胡須:“哪怕此妖不是妖王宿玉,也是在妖族手握權柄之人,如此看來,似乎妖族內部對待與幽冥信徒合作之事的態度並不統一。”

這件事還尚轉機。

“師父,我是如何回來的?”

在生死之際走了一遭,守拙尚有些迷茫地詢問。

他昏倒之處,渺無人煙,總不能是那狐妖將他送回來的?

“是衍月宗的人把你送回來的,說是正好有幾個門下弟子在銀淞城附近,收到口信說有修士重傷於郊外,前去探查便找到了你,連夜趕路將你送回我宗。”

虞望丘心道,這下,倒是欠了衍月宗一個大人情。

不過衍月宗的人能這麼快找到守拙,想必這口信也是那狐妖放出來的。

“那我的傷……”

守拙惴惴地看向虞望丘,他的身體他最是了解,那頭妖從他身後偷襲的那一爪下了死手,他的經脈肯定已經……

虞望丘還不忍告訴他傷勢實情,隻說:“並無大礙,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親手帶大的徒弟受了這麼重的傷,虞望丘心裡是最自責內疚的那一個,且這個探查任務也是他派發給守拙的,沒想到竟害得他差點性命不保。

虞望丘還要與兩位長老商議後續之事,為了讓守拙好好休養,便把方遙他們師姐弟三個先趕了回去。

從師父的府院出來,方遙便拉住蘇明畫,擰眉問:“師妹,你平時多讀醫經煉丹之術,二師弟這傷,當真無法恢複了?”

蘇明畫歎氣:“二師姐,師兄這情況屬實是撿回一條命,他的經脈多處破損,無法自主存住靈氣,怕是以後連提劍都難……”

傷得實在太

重(),連師父都束手無策(),她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方遙自然知道經脈受損是極難恢複的,她隻是不甘心、不忍心地眼睜睜看著二師弟的修道之路止步於此。

蘇明畫沉思片刻,猶豫地開口:“不過我倒是曾在某本丹書上讀過,聽說西北地下深處,有一種形似鳶尾的草藥,在夜晚會發出淡淡藍色熒光,配合其他幾味藥材,能煉製出一種修補經脈的丹丸……”

聽聞蘇明畫的話,方遙和景鬱二人的眼裡同時爆發出亮光。

景鬱立刻道:“還有這種神奇的靈草?我去為二師兄尋來!”

“哪有這般容易,”蘇明畫皺眉搖頭,“且不說那西北邊境已經被幽冥信徒占據,這草藥隻在丹書上記載過,存世稀少,能否找到全憑運氣。”

“就拿救了師兄的衍月宗來說,他們宗可是最靠近西北境的宗門,衍月宗宗主早些年不也是因為經脈受損,導致修為停滯不前,若這草藥真這麼好找,衍月宗的弟子們不早就為他們宗主尋來了?”

衍月宗曾經也是一方大宗,淪落到如今式微的小宗門,跟他們宗主的經脈受傷不無關係。

“總之儘人事,聽天命吧。”

方遙想既然有這種草藥,即便再難尋也得儘力而為,等忙完宗門大比,她怎麼也得去一趟西北碰碰運氣。

在方遙幾人還為守拙的傷勢憂心時,倆崽崽正在如常地上心經早課。

阿圓盤腿坐下後,高舉著手裡的心經,試圖擋住自己滿是卷毛的腦袋。

不知為何,頭頂的卷發讓她特彆沒有安全感。

然而這掩耳盜鈴的行為,並未有什麼作用,弟子們看見她都會驚訝新奇地問上一句:“阿圓,你今日這新發型好特彆,卷卷的,是故意燙的嗎?”

更有不少女弟子跑過來來問她:“阿圓,你這卷發是怎麼燙出來的,好自然啊。”

“是娘親弄的,用一個大南瓜……”

阿圓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姐姐都喜歡卷發,還一臉豔羨的樣子。

她還是更喜歡原來的發型。

就連講課的崔長老見了她滿腦袋的小卷毛,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課,阿圓跟著哥哥往堂外走,迎麵碰上席知南,阿圓更是縮著脖子,躲進了哥哥身後。

席知南嘴巴這麼欠,怎麼會放過這個取笑她的機會,肯定會狠狠地嘲笑她一番。

阿圓連他的台詞都想好了,什麼小土豆燙卷毛,裝洋芋頭。

然而席知南近日心事很多,他正滿心盼著表妹能早點把那丹丸帶來,謀劃讓倆兄妹在宗門大比上顯露原形,揭發他們是半妖的事,哪有心思和他們鬥嘴上功夫。

見席知南居然看都沒看她,就直接擦肩走了,阿圓很是意外。

難道他被哥哥在擂台上打服了?轉性了?

躲過嘲笑的阿圓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她很不習慣地頂了三天的小卷發,直到娘親又拿出

() 來了那顆熟悉的南瓜,好聲地哄她:“阿圓,再試試這個編發器。”

“娘親,這次真的可以嗎?”阿圓雖然心裡忐忑,但出於對娘親的信任,還是乖乖地把腦袋伸過去,帶上了那副大南瓜。

“應該能行。”

方遙心道,這次若還是不行,她就直接找那家煉器鋪子退錢。

她把編發器給阿圓戴戴好,同時心下再度默念,要雙丸子頭!

空氣中再次傳來熟悉的“嘭”,母女倆都不禁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方遙動作小心地把南瓜編發器摘下,阿圓對著鏡子,伸手捏了捏自己頭頂上那兩顆極其標準的小丸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好神奇,真的編好了耶。”

看著阿圓頭頂正常的丸子頭,方遙終於鬆了口氣。

這效果還不錯,靈石花得不虧。

見妹妹編好發髻,一旁的阿正適時問起:“娘親,我聽說二師叔生病了?”

這兩天,守拙受傷的事在宗裡傳開,弟子們之間因為沒少談論。

方遙雖然沒有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來,但倆崽崽都敏銳地察覺到,這兩天娘親的心情也因為二師叔的事有些沉悶。

倆崽崽眼巴巴地看向方遙:“我們想去看看二師叔。”

方遙溫聲道:“你二師叔還在休養,再過幾日,等你二師叔身體好些了,娘親帶你們去。”

阿圓想到什麼,低頭在儲物袋裡扒拉了一番,找到了一瓶丹丸。

“娘親,這個藥丸能治二師叔的病嗎?”

方遙認出來這是生肌斷續丸,是給倆崽崽測靈根那日,蘇明畫送給他們的見麵禮。後來倆崽崽學了些煉丹知識,有了自己的儲物袋後,她便把這丹丸交給他們自己保管了。

“你二師叔受的是內傷,這個丹丸沒有用……”

聽到娘親的話,倆崽崽的臉上都劃過失望之色。

二師叔對他們這麼好,教他們練劍招和體魄,還親手給他們做小木劍。

他們都很喜歡二師叔,真心希望二師叔能快些好起來。

下午沒有劍道課,倆崽崽來到蘇明畫的院落裡學習煉丹。

自打倆崽崽突破練氣後,蘇明畫又陸續把活血丹、易容丹、解毒丹等幾種丹方又交給了他們。

阿圓這節課前所未有地認真,主動問了蘇明畫許多問題。

蘇明畫一時奇怪,問其緣故,小姑娘抱著袖珍丹爐,脆生生地說:“我想好好學習煉丹,以後好煉出來厲害的丹丸,治好二師叔的病。”

蘇明畫鼻頭一酸,不忍告訴她,二師叔的病連自己都無能為力。

她假裝低頭給丹爐添加炭火,掩去眼底的酸楚。

經過大半個月的休養,守拙已經能勉強下地了,他也從虞望丘的府院,搬回了自己的院落中休養。

這日晌午,守拙服用過湯藥,看著院裡日頭甚好,忍不住從榻上起身。他望向角落裡快要落灰的萬鈞劍,扶著牆邊緩緩地走

過去。

他雙手緊握住劍柄,手臂繃緊,想要把劍提起來。

沒了靈氣的加持,平日裡毫不費力就能扛起的萬鈞劍,如今卻似釘在了牆根似的,沉重如山。

他用儘了全身力氣,剛把劍尖提起離地一寸,便已是手腕打顫,氣血翻湧,接著喉頭腥甜,嘔出好大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