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儀式(1 / 2)

謝聽沒有真忘記答應小武的話,他當時一時衝動,答應了那孩子搞垮幽冥教,拯救朝瑰城。

他們今日遠遠地見到了那位主教,雖然尚不清楚他的實力,但雙方都激活冥紋力量的情況下,再加上方遙,殺那主教應當不是問題。

可是要推翻幽冥教,可不僅僅是暗殺一個主教就能解決的,沒了一任主教,他們還可以繼續推選出下一任主教,治標不治本。

而萬一暗殺失敗,他們要麵對的是整個城池的敵人,還全是能借用冥紋力量戰力加倍的人。

謝聽揉了揉眉心,如果是他自己孤身深入,他什麼都不用顧忌,可是方遙在身邊,他很擔心她的安危。

可他又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她。

方遙從來不是需要彆人保護的嬌嫩花朵,她是可以獨自迎當寒風冰霜的雪梅。

如果沒有她在身邊陪伴他,他可能現在還在王城裡等死,也不會來到朝瑰尋求解法。

更何況,方遙是為了阿正和他身上的冥紋,情願以身犯險來到朝瑰,既然是她想做的事,他便刀山火海地陪她去,他沒有任何理由退縮。

想明白這點,謝聽眉眼溫定道:“我記得。”

“不過既然目標變了,我們的計劃是不是也要更改一下?”

這下問倒方遙了,她因為心疼小武的遭遇,一時激憤,隻是有股強烈的念頭想弄死幽冥教,哪裡有什麼詳細的計劃。

她微紅著臉地低下頭,悻悻地把手從他纏繞腰間的尾巴中拿出來,給篝火添了一把柴:“沒有計劃……”

暖調的火光,映著她低斂沉靜的眉眼。

“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

祝祭儀式開始的那天,朝瑰城的天色格外陰沉,在這片廣袤的沙漠戈壁竟然有些要下雨的跡象。

小武領著方遙和謝聽走在小巷裡穿近道。

想著他們是第一次參加祝祭儀式,小武作為過來人,不免叮嚀他們:“祝祭儀式上千萬不要高聲說話,擾亂秩序,儀式不結束,不能擅自離開,否則主教會生氣的。”

“大家怎麼做,你們就跟著做好了。”

果然如他所說,街上遊蕩的幽冥信徒比前幾日多了數倍。他們其中有凡人,有妖類,甚至還有腰間彆劍的修士,大部分感染程度都很深,眼神空洞呆滯,但是臉上多少都帶著些虔誠之色。

所有人都在齊齊地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方遙二人跟著小武從小巷裡出來,也混入了這些人當中。

昨日小武給他們尋來了一種特殊的染料,不似墨汁有味道,而且遇雨水不掉色,方遙用這染料在手臂上畫了一圈冥紋,給謝聽的狐耳和狐尾重新染黑。

跟著人流前進,他們來到曾經跟著駝車經過的高台處,這裡便是舉辦祝祭儀式的場地。

高台上的四個角都有衛兵在把守維持著秩序,台上提前擺好了立式火炬,火盆,祭祀桌等儀式要用的

物品。

高台前已經聚集等待了不少幽冥信徒,小武很擅長見縫插針,如同遊魚般在人堆裡穿行,很快帶他們擠到了前排。

“擠什麼擠!”

一位被他三人加塞的信徒很是不滿,盯著他們的背影麵容扭曲,雙眸有變紅的跡象,但顧忌到儀式快開始了,硬生生地把火氣壓了下來。

謝聽緊緊地牽著方遙的手,不讓她離開身邊半尺,方遙也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幽冥信徒包圍,心下難免忐忑。

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將舉行的儀式上,各個伸長脖子盯著高台,並無人注意到她這個混入人堆的假信徒。

前來觀看儀式的信徒越聚越多,方遙回頭望了一眼,黑壓壓地裡三層外三層,幾乎看不到儘頭。

這要是打起來,這些信徒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了。

高台上的角落擺放著一台青銅鍍金的日晷,今日是陰天,日晷上並沒有日影顯現,但幽冥教似乎有另外的方式來計算時間。

等到特定的時刻,那位神秘的紅衣主教在千呼萬喚中,緩步登上了高台。

“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萬安!”

“主教大人請受我虔誠一拜!”

台下的信徒們頓時如同瘋魔了一般,高舉雙臂,一副恨不得把生命獻給主教的狂熱模樣。

紅衣主教的長相很普通,體型瘦削孱弱,膚色有種病態的白,配上那遍體的黑紋,猛一看有些像一個長滿了屍斑的僵屍。

隨著他懶洋洋地做出了一個安撫的手勢,所有人瞬間鴉雀無聲。

方遙心道,這紅衣主教的威望在這些信徒中竟這般高,換作宗門,哪怕是一宗之主,隻怕都沒有這般的威信。

紅衣主教的嗓音沙啞沉緩,帶著掌權者的風範:“諸位信徒不遠萬裡齊聚朝瑰,幽冥之主感受到了大家的虔誠奉教之心,所以今日的聖河之水加倍!”

隨著他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的眼神更加熾熱狂喜。

紅衣主教輕抬了抬衣袖,四周的火盆同時間燃起了熊熊烈火,祝祭儀式正式開始了。

隻見他拿起祭祀桌上的一把鑲嵌滿寶石的羊角匕首,對著布滿冥紋的掌心一劃,黑紅血液湧出,他攥緊拳頭,試圖讓血液擠壓流出更多。

他仰頭看天,嘴裡一邊念叨著語調奇特的咒語,一邊以那隻流血的手做筆,背靠著信徒,在空氣中左右揮舞著,而那些血珠竟然憑空凝滯在了空中,留下道道醒目的血痕,組成了一個個奇怪的符文。

這些符文對唯一的正常人方遙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影響,她甚至覺得這主教畫符的動作像是在抹牆灰,有些滑稽,放在人界俗稱就是跳大神。

然而此時此刻,在場並無一人因為主教的動作發笑,整個上萬人的廣場上,安靜得可怕。

方遙看了看周圍的眾人,眼神無一不是直勾勾地緊盯著那符文,仿佛通過那符文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臉上滿是癡迷和崇拜之色。

感覺

到一直牽著她的手逐漸鬆開,方遙偏頭看向身旁的謝聽,隻見他目不轉睛,瞳孔放大,似乎也被那符文吸引。

她心下一驚,連忙碰了碰他的胳膊,後者依舊毫無反應。

“……謝聽,謝聽!”

仿佛身處漩渦般逐漸拉遠的意識,終於被一聲聲熟悉的聲音給拽了回來。

謝聽搖搖頭,抖了抖狐耳,神色恢複如常。

“你剛才怎麼了?”方遙眼含擔憂。

“這個符文有些詭異,讓我忍不住想盯著看……”

謝聽心下悚然,這個儀式的蠱惑力竟然這般強,在他的意識被符文牽引的期間,甚至有些對幽冥教的崇拜感萌生心頭,幸而及時被方遙喚醒了過來。

再看看周圍其他的人,無一不是滿臉沉浸崇敬,包括站在他們麵前的小武也是一臉癡相,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小武!醒醒!”

方遙低聲又把小武喚醒,後者揉了揉眼睛,仿佛做了一場夢。

他先前和娘親參加祝祭儀式也是這樣,不知道怎麼就陷入了一種很奧妙忘我的狀態,之前是娘親把他喚醒,這次是方遙。

“彆再看那符文,就隻看那主教的後腦勺,實在不行掐掐手指,咬咬舌頭……”

方遙低聲教給他們轉移注意力的方法,所有人都在癡癡地盯著高台,如果他們低頭不看,實在太打眼。

看見謝聽和小武按照她說得辦法,之後望向高台的眼神一直保持著清明,方遙心裡這才鬆了口氣,也裝作被符文蠱惑的模樣,專注凝望高台。

等紅衣主教寫完最後一個符文,回身看向台下,滿意地看到眾人將其奉若神明的癡態,朝一旁候著的教眾揮了揮手。

黑袍教眾隨即端來托盤,上麵擺放著一排高腳銀杯,銀杯裡似乎裝著某種液體,想必就是那所謂的聖河之水了。

紅衣主教伸手拿過一個銀杯,手指沾水,如同恩賜般,朝台下揮灑下去。台下的信徒們紛紛高舉起了雙手,如同沐浴聖光般享受著這聖水的潑灑。

此時天空中忽然飄起了小雨,與那潑灑下來的聖河之水混在一起,落在眾人身上,分不清是到底是聖水還是雨水。

就算方遙和謝聽站著沒動,身上多少也被淋到了一些。

“有什麼感覺?”方遙問謝聽。

謝聽感受著體內微妙的變化,遲疑道:“冥紋的躁動確實被壓製了一點。但是壽數有沒有增長,感覺不出來……”

小武聽到他們的談話,轉過頭道:“壽命也是有增長的,淋一次聖水能長半年的壽命,像紅衣主教,他們可以比普通教眾多活十五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