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一吻(2 / 2)

“爹爹,娘親,我們去上學啦!”

“好。”

方遙話音剛落,倆崽崽騎著小蜜蜂葫蘆便溜得沒影。

倆崽崽在發現弟子們不在意他們的半妖身份,似乎對上學這件事更加熱衷了,連跟方遙道彆的打招呼都變得敷衍。

今日,風和日暖,是個和煦的豔陽天,院子裡的石榴花和鳳仙花全都開了,朵朵香紅,霞紅滿目。

靈茶樹被收割之後,阿圓問蘇明畫要了一些四季花種,種在院子裡。

比起方遙種什麼都養不活的園藝水平,阿圓對種花彆有心得,幾個生長法術丟下去,再難養的花都能抽芽。

如今,她的整個院落裡不似往日那般荒蕪清冷,周遭綠植茂盛,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倆崽崽走後,方遙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手裡拿著一遝子紙,正在專注低頭看。

是崔長老讓倆崽崽寫的心經修煉心得,算是課後作業,明日便要上交,倆崽崽怕寫的不好,便拜托娘親先幫他們批改一遍再交上去。

她手裡拿著根沾了墨的筆,看到崽崽們有寫錯字或者漏筆畫的地方,就幫他們圈出來。

謝聽換好外袍出屋時,看到方遙在石桌前給崽崽們批改作業的畫麵,想到什麼,徑自走進了後院的傳送陣。

沒過一會兒,謝聽再從傳送陣裡出來時,手中捧著一摞簿冊,走到方遙旁邊,將那摞簿冊輕放在桌麵上,隨之落座。

謝聽拿過一本簿冊攤在麵前,跟她一樣,一邊曬著院子裡的陽光,一邊專注地低頭看。

方遙發現他的動作,心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竟然在看書,於是抬眸問:“你在看什麼?”

“是妖界各族呈上來的奏折。”謝聽清聲道。

他半夜就是溜去王宮批奏折去了,還剩下一小半沒有批完。

“奏折?”方遙頓時生了些好奇心,妖族也有奏折這種東西?

“你想看?”謝聽直接把麵前的奏折,攤開推過去。

方遙看不懂上麵歪扭難懂的妖族文字:“你給我講講,上麵都說些什麼?”

“清河狐族……嗯,就是上次我們見過的那位負責張貼小武通緝令的城主,我前不久告訴他,讓他撤去通緝令,他回奏說想要東邊的半座山頭,用來給城民們種棗樹,解決城中流民眾多和生計的問題。”

謝聽簡要地把奏折上的內容同她講了一遍。

“在妖界……地可以隨便要?”

方遙有些疑惑,雖然入宗後,她不太了解民間的事了,但她知道,若是當地的官吏這麼直接問皇帝要地,會被砍頭治罪的罷?

謝聽解釋道:“在妖界地廣人稀,會分封許多城主來管地種地,每年交一定的稅收,清河城主要的這座山頭,原是歸龐提的手下管,後來龐提連帶他的親信一同革職後,這塊地就無人再管。()”

方遙聽明白了,看他手下動筆,在奏折上寫下一行字,便問他:那你怎麼回的?()”

“山頭給他了,但沒讓他種棗樹,讓他種朱果去,棗子不好吃。”

“……”

謝聽也不光是因為不愛吃棗,棗樹一年一熟,朱果一年三熟,怎麼看都是種朱果更實惠。

這個城主怎麼想不開,偏要去種棗。

謝聽批完後又拿起一本奏折,翻開看了看,對方遙說:“這是白帝熊族族長的奏折,跟我哭訴他們那邊河水的水質不好,於是跑去狼族領地取水,結果被狼族的人打了。”

“……”

“還有這本,是奉陽城主在極力撇清他和龐提的關係,說龐提反叛一事絕對與他無關,哦對了,奉陽城主的原形是一隻斑鳩。”

方遙疑惑:“斑鳩和鵜鶘,八竿子也打不著吧?”

“可能是因為都帶翅膀罷。”謝聽思忖道。

方遙看著他手邊的一摞奏折,心下感歎他這妖王也不好當啊,什麼雜七雜八的事都來問他,聽著就很麻煩。

於是對他的奏折內容不再感興趣,繼續提筆給崽崽們批作業。

清晨的庭院內,一時隻有微風吹動紙張的聲響。

謝聽批了幾個奏折後,發現後麵一連十幾個奏折,竟然都是妖族各部的城主、族長聽聞他興建傳送陣,為的是迎回妖王夫人,遂上奏詢問他什麼時候辦婚禮,要來王城朝賀。

內容大同小異,謝聽匆匆瞥一眼都看完了,他把那些催婚的奏折挑揀出來,單獨摞在一起,再一看,手裡已經沒奏折了。

方遙手裡的作業還沒改完,崽崽們的字跡還很生疏,動不動就會漏掉一處筆畫,她得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謝聽不想破壞這難得與她安靜獨處的時光,想著如果此時,他再要是拿本人族《千字文》出來看,會不會有些丟臉?

隻好隨手拿過一本翻看過的奏折再度攤開,假裝認真地看,實則在悄悄端詳身旁的方遙。

怎麼和她提這個事呢,阿遙會願意同他在妖界王城再辦一場婚禮嗎?

淡金日光柔和地灑在麵前人的身上,雪色肌膚仿若冰玉雕琢,她連看書時都是腰背挺直,姿態端整,烏墨染就的瞳色映著淺淺的日光,清潤剔透,秀美清絕輪廓挑不出任何瑕疵,櫻色的唇瓣因為專注而輕抿。

謝聽喉頭微動,眉眼閃爍。

阿遙認真的樣子可真好看……

方遙原本的注意力全在麵前的作業上,可是落在她身上的那抹視線太強烈了,而且久久也未聞他翻動奏折的聲音。

() 方遙抬眸,倏地對上那雙偷看她的桃花眼,後者被逮住,立馬不著痕跡地躲開,麵不改色,佯裝正經地清咳一聲,低眸看奏折。

可當她把視線放回麵前的紙張時,身旁的人又不經意地碰一碰她捏著紙張的手背,身子挪挪,挨得她更近一些。

方遙對於他這兩次三番,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動作,有些不耐煩起來,乾脆擱下筆。

謝聽的目光因為她擱筆的動作,再次張望過來,還沒來及反應,衣襟被修長玉白的指節勾住,那張被他視線流連許久的唇瓣主動壓覆上來,吻上了他的唇。

唇上傳來久違的不可思議的柔軟,她唇瓣微張,露出牙尖,仿佛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他一口。

那副清絕好看的眉眼微微睜開一條縫,眸光如春日初融的雪,瀲灩動人,撞進他的眼中。

謝聽的腦子裡仿佛有煙花炸開,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傳到了尾巴尖。

在他還沒回過味來的震驚中,麵前的人手指已然鬆開勾住他的衣領,離開他的唇瓣,秀眉微挑,女聲清淡:“下次要親,彆再偷偷摸摸的。”

方遙想起來在順梁那回,她早上醒來脖子上紅印密布,他說是蚊子咬的包,她還信了。

現在想想,哪裡有那麼多蚊子,專門咬她的脖子?怕不是他這頭老狐狸啃出來的。

白天在她麵前演正人君子,晚上不知偷香竊玉了多少回。

“……”

原來,她都知道了。

謝聽因為心中有愧,不敢做冒犯她之事,實在忍不住想親近他的欲念,隻敢在夜裡趁她熟睡親上兩口。

以為她知曉此事會生氣,然而事實卻與他想象得截然相反,或許她咬他的那一口,是帶著一點點氣的,但此時此刻的謝聽已然被巨大的驚喜迷昏了頭腦。

因為她失憶後的第一次主動親近,狐耳都激動得微微顫動,他眼尾隱隱泛紅,嗓音低啞,都快哭了:“阿遙……”

腰間傳來被狐尾箍緊的力道,方遙直接被卷坐進了他的懷裡,謝聽仿佛得了特赦的囚犯,再也不加掩飾自己快盈滿而出的情動,低頭俯身,張口含吮住她的唇。

方遙因為他過於凶猛的力道,不由得後傾,腰後頂著石桌邊沿,好在他用狐尾貼心地墊著,也並不覺得冷硬硌腰。

謝聽仿佛是要把這些年缺失的都補回來,吻得凶狠,用薄唇描摹她的唇線,舌尖探進,打開她的貝齒,肆意掠奪攫取她口中的甘甜,壓著她頭也不抬。

方遙竟不知親吻還有這樣多的技巧,不知是他吻技純熟,還是情深所至,她被他勾著纏綿,被他的氣息寸寸侵入,雙手不自覺地環住他的脖子。

一向清醒的她覺得自己仿佛神智渙散了,隨著他靈巧的舌尖攪動,理智如同一盤散沙,潰不成軍。

……狐妖都是這樣的勾人?

不知親了多久,又是這樣的姿勢,謝聽實在有些難以自持,額頭都出了汗,萬分不舍地從她的唇上分離,他一手托著她後背,一手撐在石桌邊沿,小臂肌肉的青筋都鼓了出來。

他眉眼如被春水浸染,嗓音啞得不成樣子,問出了方才藏在心裡的話。

“阿遙,你可願再嫁我一次?”

方遙沒想到自己這一舉動,如同點燃了火桶的引信,會惹得他這樣。

她的唇瓣被他吻得有些麻,用微涼手背貼著額頭,緩了好一會兒,找回了被吻得昏沉的理智,發現了他話中的“再”字。

她抬起眼皮,茫然地問:“所以……我們之前成過婚?”

“是……”謝聽環摟著她,輕輕點頭。

但他覺得,在水月境中那場簡陋的儀式,不能稱為婚禮,他想給他一個盛大的、無與倫比的妖族婚禮。

“謝聽,”方遙坐直身子,攥著他的衣襟,格外認真地望著他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我失憶的那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一點都記不得了?”

這個問題她問過他兩次,可是每一次,他都沒有正麵且詳儘地回答過她。

“這個故事有點長……”

謝聽嗓音低柔繾綣,看向她的眼眸裡有苦儘甘來、得償所願的淚在閃動,星星點點,映照著眼尾的淚痣,但他的唇角卻是上揚地笑著。

“我慢慢講給你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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