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醒過來後, 人魚從未感受過“擁抱”,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對於人魚而言,“他”甚至不知道擁抱的含義。
但是肢體上的接觸是非常原始、直接的, 人魚也確實感覺到了她的體溫。
於是僵硬的、仿佛被海水泡成了冰塊的冰冷身體, 仿佛也慢慢地被軟化了。
擁抱的時間不過是兩三秒, 卻好像是過去了很久。
一直到舒棠走後許久, 人魚才遲緩地動了動。
“他”感覺到了她的體溫。
並且被持續地融化著。
……
晴朗了好幾天後的南島市,開始了大降溫。
舒棠披著大外套,手裡端著一杯暖暖的茶, 腳上還穿著來時的那雙拖鞋, 正在溫暖的大廳裡坐著。
她一出來後就被拉過去做了一套全套的體檢,然後很尷尬地發現:除了胖了一點外,她非常的健康。
緊接著, 舒棠就被輪番盤問。
她先是見了一個大胡子的冷臉alpha(南島基地指揮官),對方上來就是嚴厲地盤問她的來曆。
舒棠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華大大三學生, 結果對方不滿意。
於是舒棠開始搜腸刮肚:
南島市一中三好學生、實驗小學衛生委員、先鋒幼兒園小貓班班長。
大胡子:“……”
大胡子憤而離去。
緊接著,舒棠見到了一個白頭發的老爺爺, 這個舒棠認識,他們的邱院長。
對方問了她很多奇怪的問題, 但是因為太專業, 舒棠一句話也沒有聽懂。
作為一個職場菜鳥, 她也知道不能在大領導麵前露怯:很容易被認為是工作能力太差被開除。
已經有了三個月實習經驗的舒棠立馬想到了高情商的應對方式。
不管對方問什麼她都笑而不語,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邱院長:“……”
最後,舒棠終於見到了熟人,小陳。
結果對方並沒有上來就問她問題,而是盯著她使勁看。
一開始陳生是非常擔心的, 畢竟大胡子代表著軍方的其他勢力;邱院長代表著研究院。
雙方都想要從她的身上套出一些消息,或者乾脆收攏舒棠為其所用。
經過幾天對著視頻翻來覆去地研究。
陳生確認了一件事:這姑娘可能不是勇敢無畏、有勇有謀,因為再勇敢的人都不可能在001號麵前表現得這麼自然,那隻有一個可能了:這姑娘有點兒缺心眼兒。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陳生還是覺得,這大概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是此刻,舒棠又推翻了陳生的判斷。
舒棠竟然周旋於雙方大佬之間絲毫不露怯,尤其是笑而不語的表情,看起來很像是心機深沉的樣子。
陳生眼神十分複雜地坐在了她的對麵,遞給了她一杯剛剛滿上的熱茶。
舒棠穿著大外套,正在看向窗外,她的臉蛋這段時間裡被喂得圓潤了不少,還因為冷,紅撲撲的很好看,側臉像是一朵沾著露水的海棠花,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很是高深莫測。
舒棠揣著手手,一臉高深莫測地想:這小陳怎麼老盯著她看呀?
這種眼神舒棠非常熟悉——
自從她出來之後,每一個都用這種敬畏而莫名的眼神盯著她看。
舒棠不明所以,但是她不想要暴露自己一頭霧水,於是也順勢換上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其實,坐在這裡的時間裡,舒棠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
因為出來後走向完全和她的想象不符,周主任沒有出現把她大罵一頓,救援人員的態度也顯得好得有點過分。
走到哪裡都被忽視的實習生,突然間得到了萬眾矚目的待遇。她隱約意識到自己的一些認知和現實發生了一些偏差,卻來不及仔細思考。
舒棠發現,似乎離開了不過幾個小時,她就開始懷念和人魚一起被困在01區的時候了。
陳生:“舒小姐,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工作?”
舒棠回過神來。
啊,這熟悉的開除實習生的前奏
實習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畢竟就算是再來一次,舒棠還是會跑回來找小玫瑰。
隻是她答應了小玫瑰明天去看他,還答應了以後常常去找他……
陳生:“有沒有想過從急診科調到01區工作?”
舒棠一愣,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陳生微笑道:“我們需要一個進入01區的治療師,福利待遇都很好的。”
不過,她還是猶豫了一下,“周主任那邊會同意嗎?”
陳生繼續微笑:“沒事,我是01區的負責人,和你們院長關係很好的,說話算數。”
舒棠一下子看陳生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說實話,她一直以為他是個保安隊長來著的,沒想到和周主任一樣是個小頭目。
但是也許是談到了工作,舒棠一下子就像是從空中落回了地麵,剛剛的懸浮感瞬間消失了。
她立馬放鬆了下來,開始和陳生談工資待遇。
她首先發問:“陳哥,01區加班嗎?”
陳生委婉道:“我們24小時值班製。”
一般禁區出事了,不管是刮風下雨他們都得在。
舒棠火熱的心被澆滅了一半。
陳生說:“不過來我們這裡可以轉正。”
舒棠捧著熱茶一直在等陳生說工資待遇,但是對方愣是半天沒說工資。
陳生露出神秘的微笑:“在01區工作,前途不可限量。”
落在她的耳朵裡:工資很低,沒有錢途,隻有前景。
火熱的心被徹底熄滅了。
她放下了茶杯,立馬改回了稱呼:“小陳啊,你把糖遞我一下。”
陳生:“……”
他還是把糖遞了過去,等待舒棠的回複。
首先,出於私人原因,舒棠肯定是願意幫小玫瑰的,而且01區隻有一個病人,工作量小;
其次,轉正的工資肯定多少比實習高。
綜合考慮了一會兒後,舒棠同意了。
本來,舒棠在01區麵對這麼大的陣仗很緊張,尤其是被輪番審問。但是和陳生談完後,舒棠立馬就放鬆了下來。
她覺得這裡和急診科也差不多,壓榨新人,沒有錢途。
哪裡打工都是打工,這裡還可以借機摸魚。
陳生倒是很想問問舒棠到底是怎麼接近元勳的,越細節越好,但是這裡人多眼雜,於是他也就沒有開口了,隻是告訴舒棠:“以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隨時歡迎。”
舒棠想了想,看了一眼陳生。
她也算是和小陳打過幾次交道了,這個人濃眉大眼的,看起來人品不錯,而且舒棠注意到他看起來挺關心小玫瑰的——至少那天出事的時候,他還會出來找人去救小玫瑰。
並不像是那麼不負責任的樣子。
於是,她想了想,從塑料袋裡掏出了一本有點皺巴巴的病曆本。
她說:
“我給他做了全套的檢查,這裡是一些我拿到的數據,但是我看不太懂,如果01區還有其他治療師前輩的話……”
舒棠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她也沒想著成為01區的治療師,就真的一個人全權負責。
陳生的腳步猛地一頓。
舒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盯著病曆本回不過神來。
陳生神色十分激動。
直到看見了上麵的“藍色小玫瑰觀察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