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果然下雨。
懶惰的舒棠大睡不醒。
勤勞的人魚已經聽了第三十遍天氣預報。
因為下雨,吃完飯後,兩個人都回到了床上窩著。
人魚聽收音機,舒棠繼續寫報告。
舒棠詢問邱院長:【院長,我的精神體非常小,如果進行精神力疏導的話,對他的精神體有沒有用?】
其實,人魚精神力暴動的那一天,舒棠並不知道自己的疏導有沒有起到作用,畢竟對於人魚龐然大物般的精神體而言,她實在是太小了。
她將那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邱院長那邊半個小時後才回複。
卻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懷疑你的精神體和001號的匹配度極高。】
【就算你的精神體比較小,效果可能也遠大於其他人。】
舒棠突然間愣住了。
匹配度?
她轉頭看了看正在聽天氣預報的人魚。
因為暫時沒有想出什麼頭緒來,她暫時把這個問題擱置了。
繼續陪人魚聽了一上午的天氣預報。
大概是匹配度極高這句話提醒了舒棠。她在午飯前突然間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下午,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舒棠有點支支吾吾。
舒媽媽單刀直入:“你沒錢花了?”
舒棠:“……”
舒棠和媽媽說了想要解除基因匹配的事,有點忐忑:
“如果取消匹配的話,是怎麼個流程啊?麻不麻煩?”
她很怕提出來會被打,但是誰知道舒媽媽一聽,立馬就同意了。
舒棠:?
她並不知道,舒媽媽其實這段時間過得很煎熬。
她和舒爸爸雖然沒有上門再去祝家,但是依稀聽見了不少傳聞,有種基因匹配很快就會被祝家取消的預感。
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舒棠說。
——誰知道老天開眼,這倒黴孩子竟然想通了。
舒媽媽很痛快地答應了,就是不免念叨了舒棠一通:
“一開始不是拖拖拉拉,不肯取消匹配嗎?”
“怎麼現在就肯了?”
“你要是早點說,我和你爸爸至於去……唉,算了算了。”
舒棠想要解釋一下,但是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為什麼之前拖拖拉拉不肯?
現在就肯了?
她掛了電話,有點走神。
音樂台開始唱歌。
人魚等了一會兒,發現今天的舒棠沒有引吭高歌。
人魚看了看外麵的大雨。
覺得今天是個好天氣。
……
4月16日,繼續下雨。
舒棠試圖誘騙人魚換台聽肥皂劇,未果。
九點鐘的時候收到了蘇茵的消息。
急診科的大部隊是最後回療養院的。大概是因為上次人魚精神力暴動帶來的效果太過於震撼,療養院不得不進行了整改,改成了隻接待高危病人,就連急診科都被砍了一半,現在業務大減,一躍從最忙的部門,變成了一個養老單位。
蘇茵和舒棠叭叭叭發了一大堆,顯然很高興。然後問舒棠什麼時候回來收拾東西、辦交接手續。
舒棠回了蘇茵,抬頭看了看對麵的人魚。
很快,通訊器又滴滴滴了起來:工作群又開始艾特全員,準備開第二次研討會。
因為上次會議的糟糕經曆,她有點幼稚地躲回了這座與世隔絕的烏托邦裡,甚至隻想待在禁地裡陪著小玫瑰。
但是舒棠不可能真的一輩子躲在禁地裡麵不出來了。
研討會不能推,收拾東西搬家、辦手續也很要緊。
但上次的誤會在前,舒棠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和小玫瑰開口。
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了人魚的眼裡。
還以為她一個早上糾結就是為了想聽那個很吵的頻道。
於是人魚看了看她。
伸手把天氣預報調成了肥皂劇。
舒棠:“……”
順利聽上肥皂劇的舒棠,這下子更加不好開口了。
她沉思了許久,做了一個決定——
她想要試著帶人魚一起出去。
要是可以帶著“他”一起開會就更好了。
於是,這天夜裡,舒棠沒有和人魚講睡前故事,而是拉著人魚準備洗澡、換衣服。
堡壘裡過濾水係統是可以用的,但是這個天氣洗淋浴非常冷。
於是她也按照自己洗澡的規格,指揮著人魚準備了一大桶熱水。
舒棠給人魚刷過魚尾,但是洗澡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對著人魚開始比比劃劃,這樣那樣了一番。
人魚耳朵裡:@#¥%@!洗魚尾@#¥
舒棠感覺自己教得很好。
教完後問學生:“學會了嗎?”
人魚沉默了一會兒。
剛剛想要搖頭但是身前的舒棠已經把“他”推進了淋浴間。
高大的人魚看了看那個桶,又看了看沐浴露。
舒棠:@#¥%@!洗魚尾@#¥
人魚遲疑了一會兒。
抓起了桶,一倒。
“嘩——”
……
把人魚推進去後,舒棠從衣櫃裡麵翻出來了上次去超市買來的那整套衣服,舒棠當時買的時候拿老吳當了參照物,並不覺得小,現在拿出來一看。
舒棠在自己的腦袋前比劃了一下,發現可能買小了,
但是目前沒有彆的衣服了,就將就一下吧。
等到下樓的時候,人魚已經洗完澡了。
舒棠心想:怎麼這麼快?
舒棠又開始比比劃劃地教人魚怎麼穿衣服、怎麼扣扣子,她讓人魚把魚尾變成腿試試那條褲子,然後再次把人魚推進了浴室。
她在外麵指揮:
“先套上去,再扣扣子,很簡單的。”
“扣子要對上孔……”
但是好一會兒,浴室裡麵仍然沒有動靜。
她以為人魚是還沒學會,於是敲了敲門。
下一秒,淋浴間的門打開了。
舒棠看見了一個冷漠而英俊的青年。
人魚的頭發很長,平日裡從腰腹以下就是一條魚尾,身上的那種非人感是很重的。尤其是那對耳後的鰭,就算隻看上半身,也和人類有本質上的區彆。
但是現在“他”卻是衣冠楚楚的,身上那種自帶的侵略性彰顯無遺。獸類的野性被掩藏了起來,卻給人一種禁欲而壓抑的錯覺。
人魚正在低頭看著她。
空氣都顯得逼仄了起來。
她愣住了,呆呆地和“他”對視。
明明對方沉重的、獸類的呼吸是冰冷的,但是視線對視的時候,如同升溫了一般,變得灼熱、滾燙。
如同冰水裡灌入了幾毫升猛烈的伏特加,迅速帶來目眩神迷的醺醉感。
夜晚很寂靜,仿佛隻能夠聽見彼此急促的心跳聲。
她突然間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在21世紀的世界裡,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在abo的世界裡,他們也是絕對的異性。
因為這個前所未有的認知,她看著人魚沒有回過神來。
但是很快。
人魚身上的那種非人感再次回來了。
“他”收回了那種侵略性極強的視線,仿佛是因為難以忍受這種緊繃的束縛感,蹙了蹙眉,略顯暴躁地伸手想要扯開扣子。
但是動作看上去又有點笨拙。
看上去很像是那種戴上了伊麗莎白圈的貓。
解到一半,人魚停住了。
扣子實在是太小了,控製不好力道這件衣服就毀了。
於是人魚很自然地低下頭,湊近了她,像是往常一樣朝著她嘶了嘶,示意她幫忙。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人魚湊近後,她才回過神來,像是被熱氣熏紅得有點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下意識地試圖往後躲。
人魚以為是舒棠的身高不夠,於是低頭看了看她。
伸手一提溜,就把她放在了洗漱台上。
舒棠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有種想要跳下去拔腿就跑的衝動。
但是已經晚了。
此時人魚已經俯下身,逼近了她。
她就被圈在了人魚和洗漱台之間的狹小空間裡。
她都快忘了呼吸。
隻好手足無措地仰頭看著“他”。
微微蹙起的眉讓這隻深海霸主看上去有些暴躁,仿佛是被困在了和體型極不符合的狹小籠子裡。
人魚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衣領口。
從喉嚨裡發出了含混沙啞的聲音。
示意她幫忙解開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