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市的短短兩個月,他們的感情變得更加熱烈,就像是進入了盛開的花期。
一開始舒棠隻是覺得自己談了一場對象有點特殊的戀愛,她很喜歡這個人,很想和他在一起度過漫長的時間;然而越走近這個人的人生,她就發現自己內心的愛意和憐惜越發濃烈。
舒棠知道自己的求婚一定會成功的——至少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扛起來去登記處。
但是此時,蹲在她麵前的,過去的戀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
仿佛她說的喜歡、愛呀,都在他的眼裡不構成結婚的理由。
她有點賭氣地說:“那如果我是想要你的遺產呢?”
對麵的大首領微笑了一下。
祝延說:“好啊。”
舒棠呆呆地看了他了一會兒,有種非常難受的感覺。
酸澀地在心尖發酵。
她想:如果真的可以回到十年前就好了。
於是,怪物發現對麵的女孩子,眼睛裡麵充滿了一種憐愛的情緒。
這種目光這讓他覺得陌生又不太自在。
他不太確定地想:她在可憐他麼?
但不一樣,這種可憐和彆人說“大首領真可惜啊”時的可憐不一樣,而是近似於一種柔軟的憐惜。
他有些不太自然地偏過了頭。
但是他感覺到她似乎有點低落又傷心的樣子。
也許是話有點傷人了。
於是這隻怪物遲疑了片刻,扯出來了一張紙,坐回了位置上,開始列自己的遺產清單。
房產、銀行裡的財產、還有一些股份。
就像是十年後怪物掏出了三個硬幣想要討好小貓一樣,十年前的祝延,也試圖搜腸刮肚,用自己僅剩下的東西哄好自己的小貓。
但是舒棠僅僅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然後噔噔噔地跑開了。
祝延的手指一頓,他低頭看著那張紙,心想:
連這些都不想要了麼?
那他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
火車上有著露天的觀光走廊,她迎著風聲跑啊跑,終於來到了那扇窗戶下。
舒棠今天有種很強烈的情緒,也許那種情緒名為心疼,她無法穿越十年的時間回到過去擁抱那個孤獨走進囚牢的大首領,但是她仍然擁有和他的此刻、當下。
安靜的車廂裡,人魚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看上去有點寂寥。
長發安靜地垂下,蒼白的唇緊抿。
但是很快,這種寂寥就被打破了。
車廂裡,“扣扣扣”的聲音傳來。
仿佛敲開了時間的阻隔。
怪物有些遲緩地回過頭來,打開了車窗,就看見了舒棠。
她站在午後的陽光下,從後麵掏出了一大束盛開得無比熱烈的藍色玫瑰,在火車的呼呼風聲當中,她大喊:
“祝延!我超級喜歡你,你可以嫁給我麼!”
太陽耀眼至極。
風聲呼呼而過。
祝延愣住了。
他僵在了原地,蒼白的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她卻再次大聲重複了一遍:
“祝延,我特彆喜歡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但也許是她的聲音太響,半條火車的人都探出了頭來,他們看著角落裡的熱鬨,似乎在交頭接耳地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這些聲音全都變成了:
嫁給她!嫁給她!
這些聲音彙聚成了一片熱鬨的海洋。
火車穿行過最後一個關卡、離開燕市。
這一刻,她根本不在乎彆人投過來好奇的目光,她捧著那束熱烈又燦爛的花束,眼睛裡隻剩下了他。
在陽光中,這隻怪物感覺到了一種讓人覺得目眩神迷的幸福。
穿越了風聲和陽光擊中了他。
他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內心某個堅硬的部分被融化的聲音。
聽見了荒蕪的土壤上長出了一朵藍色的玫瑰。
怪物想:也許她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自己的愛人。
不然為什麼,強大的意誌力都會在她的眼神當中輕易摧毀?
他聽見自己鬼使神差地說:“好。”
在一片歡呼聲中,她笑了起來。
她捧著花、墊著腳來吻他。
她被此時看上去禁欲又古板的戀人所誘惑,但是又擔心他會躲開、會拒絕,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親得有點小心翼翼。
然而,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也聽見了內心的某個聲音。
於是,他第一次順從了那種強烈的心聲,放縱自己低下了頭。
冰冷的唇就和她柔軟的唇瓣貼在了一起。
唇齒相依。
不知道是誰在車廂的那頭“砰”地打開了五顏六色的的彩帶。
他們隔著車壁,捧著花束,在陽光下接了一個漫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