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熙笑著走過去：“還挺貼心。”
程前不知道這算不算誇讚,但這一刻，他的數據跳動得格外活躍。
“能挽我的手臂嗎？”
這是他近期學到了，拉近距離,又不過分越界，挽手是個很好的選擇。
李熙熙答應他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李熙熙將手搭在了他的臂彎裡,笑著靠了一下他的胳膊,又轉瞬即離。
“你學的很快。”
程前卡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除了你的實踐教學,我也在學習理論知識,現在，你有感覺到喜歡上我一點點嗎？”
李熙熙前傾身體,側頭看向他的臉,觀察了一會兒,才說：“有,有一點點。”
程前的表情沒有變化，可電子眼球中卻出現了一絲細小的、跳躍的藍光。
真是隱晦又直白啊……
李熙熙高興起來，這麼看來她的新郎似乎也不錯：“今天我們去乾什麼？”
程前飛快地計算著：“去看賽車？”
李熙熙曾經主動要求過一次,證明她很喜歡。
可李熙熙卻搖了搖頭,打個哈欠說：“今天太累了,提不起興致。”
居然錯了。
程前飛快地調整數據：“去看海？”
李熙熙失笑,為什麼他總是對看海這麼執著。
“因為男女主定情，總是在海邊。”
這個理由,跟程前真的一點都不配，也不知道他是從哪看的。
李熙熙擺了擺手：“我今天從早上八點一直工作到下午七點，中午就吃了點營養劑，這會兒又渴又累。所以,你要做的是請我吃飯，讓我在舒適的環境中填飽肚子，才能提高我的好感度。”
程前啞然，作為不需要進食的機器人，他很容易就忽略了這一點。
這麼看來，確實一點都不貼心。
“抱歉，我們現在就去。”
程前雖然不夠細心溫柔，但他的錢總能彌補這一點，尤其是在這個不注重飲食的世界，每次都能帶給李熙熙驚喜。
吃飽喝足的李熙熙像隻饜足的貓兒一樣，微眯著眼睛靠在柔弱的沙發上，不想說話，隻用手指隨著音樂點著節拍。
程前看著他，發現自己明明不需要吃飯，卻在胃部產生了一種饑餓感。
當他注視著李熙熙時，隻覺得她的睫毛如此脆弱，她的嘴唇如此紅潤，她的手指如此纖細，每一個部位都讓他想要吃掉。
咕嘟，他咽了下口水。
頃刻，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機器人不應該擁有如此人性化的動作，尤其是在沒有植入感情數據的情況下。
程前飛快地掩飾住，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數據，沒有中病毒的狀況。
也許，這就是他的進步。
他不再忍耐，起身走到李熙熙身邊，緊緊地盯著她，卻沒有動作。
李熙熙麵帶微笑，一直晾了他五分鐘，才緩緩睜開眼。
她茶色的瞳孔澄澈如琥珀，頭頂的金色燈光落入，宛如揉碎了的日光。
程前著迷的想：他已經看到了最美的太陽。
“有進步，想不想要一個獎勵？”
程前的核心飛速運轉，計算出無數可能，又無法確定任何一種結果。
“想。”
李熙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因為技術的先進，程前的手同樣擁有著人類的觸感和溫度，可隻要一想到鋼鐵的外表和機械的內裡，就會失去太多幻想。
“你的手很溫暖，溫暖得有些不真實。”
程前調控著溫度，讓她感受，毫無感情地說：“本來就是假的，你想要什麼樣的溫度我都有。”
李熙熙明白他的意思，卻並不在意：“其實你們本末倒置了，不在意的人不會因為你們冰冷的外殼和設定好的程序而排斥你，在意的人也不會因為溫熱的皮膚和跳動的心臟而喜歡你。”
“如果我喜歡你，那就不會在意你是機器人、仿生人還是改造人。你就是你，我喜歡你，就會喜歡你的全部。”
程前感覺到自己的核心仿佛被彗星撞上一樣，所有的數據都迸濺出。
全亂了。
“那你什麼時候能喜歡我？”
李熙熙點了點桃粉色的臉頰：“那你還得，加把勁兒啊~”
她拉著程前的手，靠近他的臉，看進他的電子眼球：“你不是說過，你是最好的學生嗎？”
程前的眼球突然跳動出紅光，那是受到襲擊的前兆，可現在分明半點危險都沒有。
他艱難地張開嘴，宛如被線繩控製的傀儡：“我……是。”
……
暗夜，雨淅淅瀝瀝地下，一個身影飛快地潛入陰影中，走進了地下室。
卻沒有注意，他身後跟著的攝像頭。
今天早上，李熙熙一到隊裡，就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怎麼了，這是？”
阿土神秘兮兮地將她拉到一邊：“聽說三隊那邊抓到條大魚，這會兒正在追捕中。”
李熙熙心頭一跳，挑了挑眉：“這麼厲害，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
要知道任務跟他們的積分相關，若是他們能得到線報，一旦成功，肯定能漲一波。
阿土也知道她的目標，撇了撇嘴：“某人隻顧著巴結上司，哪裡還記得我們這些小魚？任務？你不覺得，我們都快在辦公室裡發黴了！”
“阿土！”
阿風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這些話要是讓王隊長聽到，他絕對要被穿小鞋。
“在辦公室還不好？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拚死拚活，你還不樂意了！”
阿土縮了縮頭，礙於他的權威，不敢頂嘴，但還是忍不住說：“我要是追求那，就不進稽查隊了，在家裡當少爺不爽嗎？”
李熙熙挑開了話題，笑著調侃道：“阿土少爺，今天能請喝咖啡嗎？”
阿土被她說得臉色發紅，又趕緊強撐著氣：“請，想喝什麼儘管點！”
“一杯星空拿鐵，謝謝。”
李熙熙半點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表示自己要去送，等會兒給她帶過來。
阿土露出肉疼的表情，熙熙還真是會點，那玩意兒死貴死貴的。即使他曾經是個少爺，但現在也靠工資吃飯啊！
“黑咖啡。”
阿水冷酷地吐出三個字，眼睛都沒離開電腦屏幕。
阿土目瞪口呆，這是擱他這兒點餐呢！
阿風想了想：“給我帶杯卡布基諾，多加糖，謝啦。”
阿土吐血，這群損友，但還是認命地挪動步伐，去買咖啡了。
李熙熙拿著文件走到三樓，準備複印一下，再送去辦公室。
可就在她剛下電梯，卻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在那片聲音裡，有著再令她熟悉不過的一個了。
埃克斯！
三隊的人行動也太迅速了。
自己必須避開，否則以她和埃克斯，或者說她和那個人的仇怨，恐怕就是化成灰，對方也能認出她。
可自己現在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突然回頭很容易引起懷疑。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她腳步不能停，隻能繼續朝前走去。
就在這時，對麵的走廊裡呼啦啦地走出一堆人，為首的正是刑訊科的季明。
看來刑訊科打算來分這盤蛋糕了。
季明也看到了她，想起上次的愉快交談，他忍不住露出笑容，給了李熙熙一個飛吻。
這樣輕佻的動作，簡直讓刑訊科集體失聲，絕望地在內心呐喊：老大，您能不能注意點場合！
可如果季明能聽進去，那他就不是季明了。
李熙熙一愣，立刻低下頭，緊抱住文件，轉頭走進了另一條通道，噔噔噔地下了樓梯，簡直堪比躲避洪水猛獸。
直到樓梯拐角，她才放慢了步伐，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歸於平靜。
季明無奈地搖搖頭，他有這麼可怕嗎？他還以為李熙熙對他印象不錯呢？
油膩地摸了摸下巴：稽查隊一枝花還是臉皮太薄了點。
手下臉色難看：不，是您臉皮太厚了！要不是您背景太硬，早就因為職場XSR被開除了！
不過這都不耽誤季明的離開，他笑眯眯地堵在三隊的人麵前：“好了，你們的任務到此為止了，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三隊自然知道他的威風，可就這樣被人壓著打，還是太難堪了點。
三隊隊長高潔冷冰冰地說：“這是我們三隊抓到的人，自然該有我們先審問。”
高潔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卻依舊奮鬥在稽查隊的第一線。不是她不能升職，而是她不想。
她畢生的願望都是用手中的武器，捍衛和平，即使死在工作崗位上也在所不惜。
無欲無求，自然也就不需要奴顏婢膝。
她很強硬地跟季明正麵對抗。
季明早就知道她是根硬骨頭，怎麼可能事先沒有準備，直接拿出了移交令。
“現在，高隊長可以把人放開了嗎？”
高潔眉眼間俱是雷霆之意，卻還是深吸一口氣，抬抬手，把人推了過去。
季明將人帶回刑訊室，優雅地交織雙腿：“好了，現在來說說你的情況吧，埃克斯。”
埃克斯眼神晦暗，許久才沙啞著聲音開口：“我可以為你提供彆的玩家的信息，也可以回答你的任何問題，隻要你保我一命。”
季明玩味地勾起嘴角，他也見過不少叛變的，但像埃克斯跪得這麼絲滑的，還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