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 北京的幾條重要交通樞紐處,工人們正在安裝巨大的廣告牌。
這些位置的廣告位並不便宜,來往的行人都很好奇, 又是哪家單位這麼財大氣粗,上次是家風扇廠,入冬了,明顯沒人會買風扇,這才剛一把海報撤下來,就立刻有了新的補上。
不光是北京,全國各大城市最近都在忙著更換廣告牌, 知情人都知道,這是京市唱片廠買下來的位置,據說是要推出一張唱片, 具體還不知道是哪位歌手唱的。
不光這樣, 各大音像店最近也在忙著鋪貨, 海報已經統一定製好,隻等京城電視台的廣告一打出來, 好同一時間上新。
郭誌剛的宣傳渠道很廣,也很舍得下本錢,連蘇辰都被他的大手筆驚住了,想勸勸他先期投入不要這麼大, 畢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誰也說不好這張專輯到底會不會熱賣。
可郭誌強像打了雞血一般, 誰都說不動,還讓他們配合拍攝了一組廣告和幾張海報。
“這能行嗎?”出來時,幾人都有些忐忑。
“不管,反正花的不是我們的錢。”顧宗明沒當回事, 很無所謂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花的都是唱片廠的錢,人家老郭都不心疼,咱們管這麼多乾什麼,大不了這張唱片不賺錢,咱們也虧不到哪兒去,就是費了幾天時間而已。”
“老子彆的沒有,時間有的是。”
“還有,怎麼就不行了,你以為郭誌強傻啊,人家之所以願意投這麼多錢,就是看中了唱片的品質,你們要這樣想,如果這十萬張唱片賣出去,那咱可都成了萬元戶,有那時間還不如先想想這錢該怎麼花。”
蘇辰失笑,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狂。
不過被他這樣一說,蕭琴幾人頓時放下心來,之前光擔心賣不掉的問題,如果真能爆火,那能分到的錢……
程鑫算了一筆賬,一張唱片的出廠價是九塊,音像店賣十一或者十一,如果十萬張全部賣掉,他們能分到的錢就是九塊的百分之三十,六個人再平分這個錢,那每人手裡就有了將近五萬塊,這錢來的太快,他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這麼多,先繳稅。”蘇辰比他們都冷靜,不過也多少有些激動。
想想去年夏天那會兒,為了買套房子絞儘腦汁,手裡最多的時候隻有幾百塊錢,最窮的時候甚至隻有十幾塊錢,還倒欠了郝叔那麼多錢。
“我要跟蘇辰一樣,買個院子住。”
蕭琴早就不想住家屬院的筒子樓了,擁擠不堪,住的還憋屈。
她剛學音樂那會兒,鄰居們都在背後說她媽,不趁年輕趕緊再找一個,最好能生個兒子,非要一門心思培養閨女,到頭來還是要嫁出去,得不償失。
她媽是個要強的,嘴上不說,憋著一口氣硬是把她供到了大學。
那些人又說了,讀了大學有什麼用,以後便宜的都是彆人家,沒個兒子傍身肯定不行,女婿再好還能把你接到家裡養老啊。
還有她爸,以前她小的時候不管不問,等她考上大學了又偷偷摸摸想要認她這個女兒。
有一次被人看見他硬塞給自己一個蘋果,回頭他那後娶的老婆就鬨上門來,雖然被她媽給罵了回去,但左鄰右舍的議論讓蕭琴覺得特彆難堪,恨不得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遠的,帶她媽到一個新的環境生活。
她特彆喜歡蘇辰那邊左鄰右舍的居住環境,如果可以,她想在那邊買套房子,把她媽接過去住。
“我也買一套。”顧忠明說。
他家就是普通的職工家庭,家裡兄弟姐妹眾多,住宿上有很多不便,想等單位分房估計還要好幾年。
看蘇辰自己一個人住的自在,幾人都有些心動。
方旭家跟顧宗明差不多,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吃穿不缺,但也是住房上緊巴巴的。
程鑫家自己有院子,他也有自己的房間,但他不樂意跟父母一起住,特彆是有了蘇辰這個例子之後,覺得自己住著自在,想和蕭琴單獨相處一會兒也很方便,省的跟上次去水鎮那樣,沒條件創造條件,還得找儘各種理由和借口。
唯有宋文是真不用,家裡反而還有很多空房間,不過他爸爸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他想帶他去國外的醫院看看,需要的錢財不是少數,如果這次真能分這麼多,或許可以著手安排起來。
酸棗胡同。
大雜院裡家家戶戶都用爐子取暖,沈佳佳下班的時候已經很晚。
聽到開門聲,林奶奶隔著窗戶問了句:“佳佳回來了?”
沈佳佳:“是我,奶奶彆出來,我洗洗就睡了。”
林奶奶還是披著衣服起來了,把門打開,“爐子裡有熱水,你燙燙腳,我給你灌兩瓶子熱水放被窩裡,睡著暖和。”
沈佳佳也沒反駁,她那屋沒生爐子,每天下班回來,林奶奶都會用以前淘汰下來的舊輸液瓶子給她灌兩瓶熱水暖被窩,再從爐子上的熱水壺裡倒點熱水讓她洗漱。
哪天要是因為店裡生意忙,沈佳佳回來晚了,林奶奶就一直等著,怕她乾了一天活太累再餓肚子,還會在鍋上熱兩個饅頭讓她回來吃了墊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