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為什麼會打電話, 蘇辰多少能猜到原因。
昨晚訪談播出,他們肯定會看,說不定還是一屋子的人跟著看。
“是不是問對象的事?”乾巴巴的說了幾句話, 蘇辰直接進入話題。
“嗯, ”楊慧緊緊握著電話, 蘇成才在旁邊豎起耳朵。
“去年談的。”蘇辰坦白。
楊慧一口氣卡住,上不去下不來。
“去年就談了啊?”半響,她終於組織好語言問道。
蘇辰嗯了聲。
“那你暑假回來咋沒跟我說呢?”楊慧問道,心口氣血上湧, 恨不得抓住她打一頓。
這熊孩子。
蘇辰:“忘了。”
“這都能忘?”
“昂。”蘇辰裝傻。
“哪兒的人啊?”
“北京的。”
“多大了,是你同學嗎?”
蘇辰:“不是,比我大十歲。”
旁邊的蘇成才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 把電話奪過來, 張口就問:“乖寶你是不是被騙了, 跟爸說說怎麼回事,爸今天就買票去北京。”
“沒有被騙。”蘇辰趕緊安撫住他們:“你們不用過來,我好好的, 不用擔心。”
楊慧又把電話奪過來:“怎麼找了個這麼大的,辰辰, 你老實跟我說, 是不是人家強迫你的?”
“沒有強迫,我是了解清楚才跟他在一起的。”
“那也不能找個這麼大的啊?你才多大, 他都快三十了吧。”
蘇辰心想可不就是?按心理年齡來算,她也三十了。
不知為何, 心裡突然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以前劉曉蘭天天催她去相親,說什麼女孩子超過三十就沒人要了,蘇辰對此嗤之以鼻, 沒人要又如何,我是為自己而活,又不是生來就是為了結婚生子的。
聽到她的死訊,他們應該會很傷心吧。
她奶奶天天說她是來討債的,小時候不聽話,長大了不結婚。
劉曉蘭雖然也總催她結婚,但每次聽到這話都會反駁,結果就是婆媳倆大吵一架,最後鬨得不歡而散。
她總抱怨蘇亞周不作為,整天就知道忙醫院的事,不知道體貼人,不顧家不管孩子,還總偷偷拿錢補貼他媽,要不是為了孩子,早就跟他離婚了。
她說這些話從來都不會顧及蘇辰在不在旁邊,那個時候的蘇辰隻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有段時間,她甚至會勸劉曉蘭跟他爸離婚。
過得不好,又不肯離婚,曾經的蘇辰很不解,也漸漸不再拿她的抱怨當回事兒。
如果飛機沒有出事故,她若是能在三十歲的時候遇到陸誠,把他帶到她的父母麵前,不知道她會不會開心一點。
“我就喜歡年齡大的。”電話裡,蘇辰這麼說。
楊慧卡殼,這孩子說話能把人噎死。
“那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公安。”
聽到這個職業,楊慧下意識鬆了口氣。
“家裡是乾什麼的,兄弟姐妹多不多,長什麼樣,性格好嗎,會不會做飯?”她接連問了很多。
蘇辰:“知識分子家庭,兄妹四個,長得還行,性格也還行,會做飯。”
聽她這麼說,楊慧這才放心。
蘇成才急切道:“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知道知道,你們放心吧。”
電話掛斷。
蘇辰繼續拖地,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和父母相處的點點滴滴。
蘇牙周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但他絕對算是一名好醫生,這點毋庸置疑,他把時間奉獻給了事業,卻唯獨忘記了他還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
劉曉蘭嘴硬心軟,放心不下孩子,割舍不了婚姻,如大多數已婚女人那樣,陷在那個名為婚姻的囚籠裡固步自封。
這就是她父母的婚姻,也是她恐婚恐育的原因之一。
希望她那些存款能讓他們度過一個安享的晚年。
周末,陸誠回了市政家屬院。
這段時間接連在蘇辰那裡碰了好幾次軟釘子,前幾天剛把人哄好,快到他妹妹的生日了,買了個小玩意兒送給她,順便看看家裡人。
“還知道回來看看你可憐巴巴的老母親啊。”葉照秋正在插花,見他進來,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陸誠把盒子放在餐邊櫃上,拎著一兜東西去了廚房。
葉照秋把花瓶擺在餐桌上,跟去廚房看他準備做什麼。
“我爸不在家?”陸誠挽起袖子,問她。
葉照秋:“開會去了,說是中午回來吃飯。”
陸誠把剛剛去菜場買的牛肉切好醃上,又拿了幾塊羊排洗乾淨,用醬料裹住,過會兒放進烤箱裡。
彆看葉照秋廚藝不怎麼樣,但廚房裡的廚具和電器一應俱全,她是看到什麼新鮮玩意就想往家裡搬,一會兒說要烤麵包,回頭就買了個烤箱,一會兒又說要喝現磨咖啡,過幾天從外麵搬回來一台咖啡機,還找人定製了一個平底的鍋,說是要學人家街上賣的做什麼餅,結果搗鼓兩次做出來的東西難吃的要命,剛買的餐具用了沒兩次就扔到角落裡生灰。
這點和蘇辰有點像,陸誠一直搞不懂她們是怎麼想的。
他今天回來穿了件黑色的襯衫搭配西褲,料子很不錯,看著很有質感,裁剪也很得體,顯得既挺拔又有氣質。
“這衣服誰給你買的?品味不錯啊。”葉照秋一眼看出這衣服的不凡。
“女朋友。”陸誠回了句。
“你不是說分了嗎?”葉照秋有點蒙。
“又和好了。”
“人家知不知道你恐婚還恐育?”葉照秋有點擔心他欺騙人家無辜的女孩子。
“知道。”
“知道還願意跟你在一起?”葉照秋狐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