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煊正在穿中衣,聞言往帳子裡看了一眼,“不必起身,剛剛寅時,外頭天還未亮,你再睡會兒,本王下了朝,再來看你。”
琉月七手八腳穿上衣服,以指為梳,把垂落的秀發編成一條長辮子,下床穿鞋,走到蕭煊麵前,“王爺,我來幫你更衣。”
素玉福了個身,站在一邊。
琉月在前院做一等丫鬟的時候,學過如何更衣,隻不過沒有實踐操作過,現在更加生疏,腰帶係了幾回沒係好,臉憋的通紅。
蕭煊的目光在她染了粉霞的小臉上流連,耐心道:“不打緊,時辰尚早,慢慢來。”
“嗯。”琉月重新係了一回,終於係好,鬆了口氣。
蕭煊低頭打量,滿意笑了笑,不忘叮囑:“快些去睡,本王下朝便來找你。”
琉月偏不走,端來藥茶,伺候他漱口,末了,從丫鬟手裡接過濕毛巾,為他淨手淨麵,才依依不舍送他到內室外頭,看著蕭煊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才轉身回去,栽回枕頭上。
她覺得自己就像熱戀中的小女生一樣,多和喜歡的人待上一秒,都是開心的。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對王爺的喜歡已經那麼多了。
一覺醒來,日上三竿,琉月匆匆起床梳洗,用完早膳,正想往前院去找王爺,福安派了個小太監過來傳話,說王爺有要事,不過來了。
公務重要,琉月能理解,她去找王爺,也不過是說些沒營養的話,膩歪在一起。
叫了小荷來,“去拿針線筐來,你教我繡荷包吧。”
小荷忙應了,很快找齊東西過來,就問琉月繡什麼花樣子。
琉月想了想,“我想繡個鴛鴦戲水的荷包。”繡好了,送給王爺。
小荷看她喜眉笑眼的樣子,也跟著一笑,“王爺喜歡素淨的顏色,奴婢給您挑個石青色的緞麵吧,暗底配上五色絲線繡成的鴛鴦,保準好看。”
“那好,咱們開始吧。”琉月想著王爺每日佩戴她繡的荷包,笑得更歡實了。
前院偏廳,蕭煊負手而立,下首跪著韓家二老,和他們的小兒子。
影衛淩凡附耳道:“王爺,回京途中,韓家二老不止一次想要偷跑,均被屬下攔回。”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蕭煊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韓父生的尖嘴猴腮,瘦到脫相,韓氏膚色粗糙,皺紋滿麵,身上穿的雖是簇新衣衫,可是刻在骨子裡的那種被生活折磨的窘相卻是遮不住的。
那個小兒子胖的像一隻矮冬瓜一樣,五官都快被滿臉的橫肉擠沒了。
在他們身上找不出一點與琉月相似的影子。
“說吧,你們與本王的侍妾,是何關係?”蕭煊在他們麵前展開一張畫像,畫中之人正是琉月。
韓氏夫婦對視一眼,如實招認,“回稟王爺,小人並非她的親生父母,也非抱養。”
他們二人在半路上沒跑成,得知要見他們的人是晉王,更是嚇破膽,商量來商量去,還是照實說了。
蕭煊早有所料,問道:“你們在何處見到她,又為何將她送進王府做粗使丫頭,快給本王一一詳儘道來,不可有半句疏漏。”
“是,王爺。”韓氏叩首道,“民婦有一女,名喚琉月。她與一書生相好,珠胎暗結,書生知道她有了身孕,便跑了。當時琉月的月份大了,不能墮胎,我和老頭子雖然生氣,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打算讓她生下孩子,以後配個鰥夫或者瘸腿的,也能嫁人。可是,天不遂人願,琉月臨盆的時候難產,大人小孩都沒能保住。這事不吉利,我和老頭子把琉月的屍身送到城郊,偷偷埋了,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那位姑娘。”
“她姓什麼叫什麼?”蕭煊皺眉問。
韓氏回道:“民婦也不知曉她叫什麼,當時她昏倒在路邊,不省人事,我和老頭子把她救醒,帶回家中照料,問她家在哪裡,姓甚名誰,來京城做什麼,她也不說。”
“後來呢?”
“後來,”韓氏道,“民婦家境貧寒,常與親戚鄰居乞討周借,過得十分辛苦,實在養不起那麼嬌貴的小姐。民婦便與那姑娘說,晉王府招買粗使丫頭,問她願不願意去,每月有月錢,吃得飽穿得暖,是個好去處。”
蕭煊眸光寒厲,“所以,你們便將她賣入府中,卷了三十兩銀錢,對她不聞不問了?”
韓氏一五一十回答:“王爺恕罪,民婦勸她去王府做工,確實是存著私心的。一來,民婦一家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可以將債務還清,二來,民婦可以對外說是自己的女兒去了王府,很好的掩蓋琉月已死的消息。那姑娘是個心善的,要報答民婦的一飯之恩,沒多考慮就答應了,之後,她就拿著琉月的戶籍,跟著民婦去了晉王府。”
蕭煊聽到這裡,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個大概,琉月頂了假戶籍進了王府,她究竟是誰?在來京城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韓氏夫婦見蕭煊半晌不說話,麵上一片冷沉,叩首道:“那位姑娘是自願進府做工,民婦並未逼迫,求王爺饒命,得的那三十兩銀子,我們可以原數歸還。”
蕭煊並未理睬,喚來淩凡,“去查,她來京城,沿途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一定給本王查出她的底細。”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