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 是個陽光明媚、溫風和煦的好日子。
蕭煊一早起來,聽見窗外的喜鵲在枝頭上叫,不由喜上眉梢。
裡三層外三層穿好喜服,蕭煊由丫鬟伺候著束好腰帶,問福安:“今日皇上和皇後,以及母妃都來府裡,為本王主持婚事, 都準備妥當了嗎?”
福安笑眯眯道:“回稟王爺, 全府上下,一切都準備妥了,就等著吉時一到, 您去陳國公府接親了。”
傅月兒的爹娘都已亡故, 琉月認了陳容為義父,而陳容是傅明遠的結拜兄弟,琉月從陳國公府出嫁,合理又體麵。
蕭煊滿意頷首,“甚好。”
他終於等到這一日,能夠八抬大轎迎娶琉月進門,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如是想著, 蕭煊臉上的笑意抑製不住地泛開。
一晚上沒見琉月, 怪想的。
陳國公府這邊, 貼滿喜字的閣樓內,琉月換上一身廣袖對襟的大紅嫁衣,安靜坐在黃花梨嵌玳瑁寶珠的梳妝台前。
精工刺繡的緋羅蹙金鳳留仙裙, 遮住了紅色繡鞋上綴著的幾顆龍眼大的明珠。
秀發挽成婦人髻,簪著展翅飛翔鳳凰釵,鳳凰口中銜著一縷金鑲珠翠流蘇,垂在額前,精貴華美。
耳朵上戴著一對金鑲紅寶石耳墜,手腕上戴著一雙鴿血紅手鐲,眉間一朵牡丹金箔花鈿,俏臉明媚,豔比花嬌。
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放在紅木托盤上,等會兒上轎子的時候再戴上。
琉月看著銅鏡中映出的麵容,羞赧笑了笑。
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相伴一生,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
深愛著她的那個男人,估計此刻已經騎著高頭大馬,穿過京城繁華熱鬨的街道,來陳國公府接親,接他的王妃。
王妃,琉月想著這個稱呼,心裡的甜蜜泡泡不斷往外冒。
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琉月以為是喜婆,沒回頭問道:“是迎親的隊伍來了嗎?這邊離大門口遠,不大聽得見。”
身後那人沒有回答,腳步漸近。
琉月蹙起眉頭,察覺出不對。
她疑惑地轉頭,卻見女子長著和她相同的一張臉,身材纖長,曼妙多姿,穿著一身的大紅嫁衣,款式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是誰?”琉月驚恐地瞪大眼。
還沒等她站起身,大聲喊叫,那名女子一個箭步上前,用一塊浸了迷藥的布巾,捂住琉月的口鼻。
琉月嘗試閉氣,但為時已晚。
困意像無邊無儘的黑色潮水向她湧來,琉月的腦中一片空白,身體漸漸軟下去。
陳國公府大門口,停著晉王府浩蕩氣派的迎親隊伍。
陳容和管家笑臉迎上,拱手道喜:“下官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祝願王爺與王妃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蕭煊下了馬,比以往還要氣宇軒昂的俊臉上笑意不減,“多謝陳大人。”
吉時一到,喜婆背著新娘子出來,送進轎子裡。
在一片喜慶的鞭炮聲中,蕭煊上馬,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從另外一條道路,返回晉王府。
王府各處披紅掛彩,由於帝後和淑妃娘娘到來,為確保他們的安全,無數名披甲執銳的侍衛將王府裡裡外外圍了起來。
迎親隊伍在王府大門口停住,蕭煊下馬,從福安手裡接過一把弓箭,拉弓朝轎門射出三支紅箭。
門口鞭炮燃起,嗩呐吹奏,獅舞吉慶。
新娘由喜婆從轎子裡背出來,在前廳與蕭煊拜天地和帝後。
京城裡的皇子公主都來賀喜,蕭齊、景王蕭霆,和馨寧公主幾人站在人群中。
蕭齊在一旁悄悄喊了一聲:“六——嫂。”
新娘子恍若未聞,中規中矩地和蕭煊拜過天地,牽巾向洞房那處走去。
經過回廊的時候,蕭煊停下腳步,一把扯下新娘頭上的蓋頭。
看著和琉月分毫不差的一張俏臉,蕭煊眉心擰起,“你是何人?傅月兒呢?”
新娘渾身一震,顯然是嚇到了,抬頭時雙眸盈淚,委屈道:“王爺不認得我了嗎?還未到洞房,為何掀了我的蓋頭呢?”
“你不是她。”蕭煊冷峻的麵容透著一股鋒利如刃的氣息,篤定道,“真正相愛的人,和她在一起時,會有一種感覺。剛才在堂上,你身上的那種感覺,本王隻覺陌生,你裝的再像,也騙不了本王。”
那女子的目光忽而變得狠厲,從袖中射出幾根淬了毒的銀針,擊向蕭煊門麵。
蕭煊一個利落旋身,輕巧躲過兩根毒針,最後的一根銀針被他夾在指間。
“她在哪裡?如實告訴本王,本王饒你不死。”蕭煊怒聲道。
女子眼神微閃,視死如歸上前,與蕭煊纏鬥起來。
蕭煊武功高強,女子豈是對手,沒過幾招便敗下陣來。
她二話不說,咬碎口中毒.藥,七孔流血而死。
蕭煊看著這個冒牌貨倒在地上,一向冷靜自持的臉上,顯現出些許慌亂。
他蹲下身子,手放在女子的耳邊,撕拉一聲扯開她臉上的人.皮麵具。
“果然。”蕭煊呼出一口氣,站起身,喚來影衛,“出動所有人手,尋找王妃,要快!”
“是,屬下遵命!”
房內有些潮濕,地上鋪著稻草,斑駁的牆上有個小小的氣窗,一束光線從外麵照進來。
這裡像是一個牢房,三麵是牆,一麵是鐵圍欄,外頭的桌子上點著幾盞油燈,因此光線不算昏暗。
琉月動了動身子,頭還隱隱有些痛,借著燈光,她發現對麵有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靠在牆上,雙目閉著,似是昏迷了。
她緩緩挪過去,還沒到近前,那女子悠悠醒轉過來,看到琉月,也是一愣,“你怎麼在這兒?”環視一圈牢房,半迷糊半清醒道,“我明明記得在陳府後院,怎麼被關在這裡了?是誰那麼大的膽子,不想活了!”